可能是她喝得太多了,吹风也没有醒酒的作用。
黎湘月扶着酒坛往地上一躺,闭着眼昏昏欲睡。
明显感觉到有人将她手边的酒坛拿开,她蓦地张开双眼,看到费豫洲坐在原来放酒坛的位置上。
黎湘月推了他一下。
力量软绵绵的。
费豫洲说:“喝那么多酒,还在这儿吹风,你也不怕着凉。”
黎湘月又推了他一下,“费豫洲,你走吧。你现在走,我们之间,还好收场。”
费豫洲突然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抗拒我?”
黎湘月盈盈一笑,指着他的鼻子道:“因为你骨子里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费豫洲神情黯然,很是受伤,“原来我在你心里就这样......你什么时候能高看我一眼?”
“你救黎响,是这个!”黎湘月将大拇指怼到了他脸上。“但是经营感情,你是这个!”
大拇指变成了小拇指。
费豫洲道:“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可以跟我讲,教我怎么改呀!”
黎湘月摇头,头发在两边散乱开。
“你演都不会演,能改变什么?你不是一直认为你的人格是完美的吗!”黎湘月嗤笑一阵,“哪有完美的人格,哪有完美的人设?就是世界著名文学作品,把最丰富的角色拿出来说,人设也是不完美的。”
听她说这些,费豫洲也不恼。
“我以前是个怎样的人,你知道吗?”他缓缓的吐诉,“来这里之后,我其实想了很多。比起我们两个的未来,我想的最多的居然是我们的过去。
我过去认识的那个你,跟现在的你完全不同。这让我心里产生很多疑惑。到底哪个才是你真正的模样?我已经搞不清楚了。”
黎湘月躺在地板上蜷缩着身子咯咯笑了一阵。
“你是猪吗!”
费豫洲不解的看着她,“你骂我做什么?”
“这有什么好想不明白的!”黎湘月展开身体,翻身坐起来,“你什么身份?江城首富的皇太孙啊!电视剧看过没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你们这样的人,一句话一个情绪,就关系到那么多人的生死!在你们身边伺候、讨好你们的,哪一个不是小心翼翼的,为了迎合你们的要求和审美,带着面具伪装自己!
只是为了,让你们看到让你们想看到的模样,而已啊!
离开了你们摘下面具,脱下伪装,才是我们真正的自己!
现在你说,答案是什么!”
如果这种事发生在身边其他人身上,费豫洲轻易就能接受。
可是一想到跟自己在一起十年的黎湘月,也是每天戴着假面迎合自己,他内心的愤怒便快要抑制不住的爆发出来!
“不可能!”
黎湘月笑着问:“有什么不可能的?”
费豫洲说:“一张假面具,一个人怎么可能维持十年不变!”
“十年都没有改变啊......”黎湘月幽幽道,“那你是不是要认真的想一下,现在的你和十年前的你有什么不同。
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做到十年都没有任何改变呢!在你面前是一个样,你有关注她私底下是怎样一个人吗?
我现在都能想象的到,一个人在你身边演了一个接近完美的人设,那人得多累!”
费豫洲压抑着愤怒粗声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妄下定断!”
“我没有啊。”黎湘月笑得灿烂,“你不要那么激动嘛,咱们就事论事。”
“好,那你就跟我论一论,一个人在我身边,离我最近的位置,伪装了十年,她为什么?”
“如果无利可图,她干嘛要辛苦自己!”黎湘月哈哈,“难不成你以为是为了爱情?为了爱情,让男人爱上一个虚假的自己?别逗我了!
费豫洲,你该不会那么纯情,真的以为是这样吧!”
“黎湘月,我在认真的跟你——”
黎湘月的态度,让费豫洲很生气。
“酒后吐真言!”黎湘月手指着他,“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真的!”
费豫洲定定的盯着她,半晌后沉声问:“你爱我吗?”
黎湘月没有回答。
费豫洲紧追不舍的又问:“黎湘月,你爱我吗?”
黎湘月这会有了反应。
她一用力将费豫洲拉到自己身上。
“费豫洲,我们来做吧。得到你想要的,你就离开这里。”
是熟悉的气息。
掺杂着酒味。
费豫洲一时间口干舌燥。
他强行让自己抽离。
“不能这样!”
黎湘月声音清冷:“你真让我失望!”
“我只是不想——”费豫洲现在心里很乱,“让我们之间这么潦草!”
黎湘月坐起,“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一个这么注重仪式感的人了?”
费豫洲结舌:“不......”
黎湘月冷笑,“你以为我真的想跟你做吗?别傻了好吗!我只是为了让你认清你自己,你的欲求太多,想要的已经不单单是一个我了!好好让自己冷静冷静吧!”
她起身离开,回到自己的房屋了,关上了门。
费豫洲脑子里很混乱!
他在这里有太多想做的事,难道这也是一种错吗?
他山上山下跑了一圈。
再跑上来时,看到高高的台阶上离着一道黑影。
那人的衣袍和长发被夜风掀得纷乱,如同鬼魅一般。
黎川叼着烟,默默的注视着他。
“吓人!”费豫洲确实被吓到了。
黎川幽幽的问:“你现在还没有离开的打算吗?可以。你把你留在这里的计划整理成一个方案交给我,我帮你去跟湘月说说。”
道士会这么好心?
费豫洲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
“我觉得你在说反话!”
“被你听出来了啊。”黎川也不掩饰,“人啊只想看到自己看到的,接受自己想接受的。哪怕是营造出来的假象,只要是他们心里渴望的美好,就会认为那是真实的。
你不是不知道那是假象,只是不能接受你在她心里已经变得无足轻重这件事,对吧。
费豫洲,你真可怜。”
即便他在黑夜里看不到黎川的神情,费豫洲也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里包含着对他的同情和嘲讽!
费豫洲隐忍着怒火,“彼此彼此!”
“连真的假的都分不清,你跟我说彼此彼此?”黎川嗤笑。
很是可笑的胜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