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晴还未来得及说话,就看到周冬忍似乎是笑了笑,嘴角牵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又迅速回归原位,嗓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动听,他说:“行李我来拿。”
没有好久不见,没有多年未见的陌生和尴尬,他的态度自然到恍若她只是出了个远门,而他来接她回家。可,凭什么?
时晴莫名从心底里涌起一股恶意,她听到自己淡漠至极的语调:“麻烦你了。”
周冬忍微浅的笑容顿时隐去,他随即低下头,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声音轻到像是在低喃:“不会。”
南城的夜景一向很美,几年不见,这个城市仍然一如既往的温婉,连灯红酒绿都盖不住它从根底散发出的厚积古城韵味。
时晴坐副驾驶,把车窗按下,看着一闪而过的路边树木,虽然对这街景有些陌生,但心底里却有种奇异的安宁。
夜风习习,时晴似乎闻到一缕细微的香味,大概是从周冬忍身上传来的,温和的陈木香,又缠绕着海岛蓝鲸的孤独失重感,沉淀在人的心头,重重地向下挤压。
时间太晚,路上的车与行人寥寥无几,可周冬忍的车开得却不快,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总是控制不住去看身边的那个人。
夜风把她及肩的头发吹出优美的弧线,她的侧脸在半明半暗的昏黄光线下愈加精致可人,比前几年更甚,时间将她身上全部的好都打磨得愈发珍贵,叫人多看一眼都是心碎。
很难想象,现在这个内敛到有些高冷的时晴,几年前还像个小姑娘一样,被他亲一口都会脸红上半天。
车行驶的方向和时晴想象中不一样,似是在往郊区走的,时晴记得为了工作方便,她爸爸一向住市区多一些。
“这是去哪儿?”她问。
“嗯?”周冬忍大概是没想到时晴会主动和他讲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时叔叔这两年都是住南屏山。”
哦,对了,时晴突然记起来,姚芷娴喜静,嫁进时家第一年就说过想去南屏山那套别墅住。
时晴没忍住嗤笑一声,“这才几年,变化可真不少。”
原是没指望周冬忍回应,姚芷娴怎么说都是他妈,做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他不好多言。
可时晴听见了他的声音,仍像第一次听到的那般惊艳悦耳,如同春风穿过竹林,又如同清泉滴入山涧。
他极认真地说:“我没变。”
时晴皱眉,“什么?”
周冬忍又重复一遍:“我从来都没变。”
许久,就在周冬忍以为时晴会彻底忽视他这句话时,听到了她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一声轻微而又短促的笑,那笑声充满了不屑和无所谓,像一支淬了毒的利箭,笔直地射进他的心脏。
可周冬忍却偷偷牵起了嘴角。怎么办,即便是这样,他都觉得万分满足和幸福,只要那支箭,是她赠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