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军气得往山下走去,宋轶也赶忙跟上去。
晚上,吴大军在沈魏风的宿舍里气得大叫:“不要再迷信什么国外的专家了,这是咱们国家的墓葬,她懂什么,就会胡闹!”沈魏风替苏筱晚辩解了几句,吴大军激动起来:“为了开棺做木盒子,也不勘探周边地理情况,你见过吗?你导师见过吗?要不是她在这儿瞎指挥,咱们半个月前就发现这个陪葬坑了。那墓葬的性质不就定了,工作方案也不是如今这样了。你说这不是瞎耽误工夫是什么!”
“这也是一种新路子,不能叫耽误工夫。”沈魏风道。
吴大军不屑道:“就她懂,她那是在国外学的一套,什么新路子。到咱们这儿就不灵了。你说,开棺这回事能靠事先弄个模型来实验吗?不都是要先开启,然后应对不同情况。不开,你哪儿知道它问题在哪儿!”
沈魏风没再说什么,吴老真是年纪大了,石棺显然是无法正常打开的他都不顾,还是坚持苏筱晚在胡闹。他并不知道,宋代的李解本就是个怪人,这若是他的墓葬,作怪就是合理的。应对这样的作怪不事先进行模拟开启,有可能就是望棺兴叹。
就在当晚,沈魏风收到了所长的回复,他导师张教授已经收集了一些资料,寄往了冯村所在市的文物局,他可以去那里取回资料。
从冯村去B市路上需要一天,到了当地还要住两三个晚上,返程也需要一两天。沈魏风觉这一趟得走的时间不算短,就把队里的工作简单布置了一下,请吴大军暂时负责平时的管理。走之前,沈魏风去1号院找苏筱晚,结果看见她正在院子里给鸡喂米,一手拿着一只小瓷碗,一手从里面抓一小把小米撒到地上,两只小鸡崽奋力啄食着地上的米粒,吃得异常欢快。
不过,自打那次在医院沈魏风把自己的实际情况告诉了苏筱晚,她明显对他疏远了起来,讲话也很客气,没有什么情绪。看见沈魏风推门进来,苏筱晚并不打招呼,还是专心致志地喂她的鸡。
“长得很快啊。”沈魏风没话找话。
苏筱晚把碗里剩的一点米撒出去,转身微笑道:“难得愿意来我们女生宿舍。有什么事?来劝人?”
沈魏风尴尬地笑了笑,从廊檐下拿了一只木凳坐了下来。迎着阳光看向苏筱晚,他那轮廓分明的脸部线条更加硬朗起来,连日的工作、晚睡、以及平衡各方关系和感情上的纠结已经让他憔悴不少,可强撑出来的精神还是带着最大的耐心。
苏筱晚叹了一口气,也拿过来一只小凳子坐下,平静而沉稳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半途而废,这不是我的风格。而且难得我这一生能遇到李解这样的对手,我会尽全力的。再说你也算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会好好工作的,你放心。”
沈魏风想了想道:“我明天去市里几天。”
苏筱晚有点吃惊:“你要回去?”
沈魏风摇头道:“张教授的资料最远只能送到B市的文物局,我要去取一下材料。”
苏筱晚喜忧参半道:“不知道这些有关李解的材料能不能帮上忙?”
沈魏风道:“我想材料不可能太齐全,张教授一定也尽力了。我觉得之前咱们忽略了B市档案管理方面的优势。这个市的遗迹很多,历史悠久,他们本地的地方志应该好好查查,我来想问问你的意见,如果我要查李解的资料,从哪方面入手比较好?”
苏筱晚一听马上来了兴趣,要进屋拿纸笔,沈魏风笑着拦住她道:“你说,我记得下来。”
苏筱晚沉默了一下道:“李解本不是本地人,又一生无官职,基本排除他到此为官又安葬于此的可能。除非张教授的资料里出现了我们过去没有想到的情况,这才有可能被推翻,否则我们需要在另一个方面入手调查,就是本地在李解的年代是否出现过一些不同寻常的事件,这些事件又能否和李解的死扯上关系。当然我并不希望有这样的枝蔓出现,那样只会加大我们开棺的难度,可是目前把能排除的情况都排除了,也是一条出路。”
说完,苏筱晚研究性地看看沈魏风问他得去几天,沈魏风马上道:“我恨不得今晚就到档案馆,查个通宵,明早就回来上工。”
苏筱晚道:“你有点着急了。”
沈魏风道:“你能稳得住,我就没问题。”
苏筱晚表情有些复杂:“你能信任我,我很感谢。希望你一路平安,早去早回。”说完起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沈魏风看着她纤瘦而孤单的背影心里是五味杂陈,仿佛自己这一走不是短暂的别离而是一场此生的告别!
第二天一大早沈魏风就坐车去了离雨镇,换了两次大巴后才到了B市的市文物局。张教授寄来的文件已经到了,厚厚的两个文件袋,沈魏风心里感激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拿到资料的同时,沈魏风又马上和当地主管部门协调了一下,拿到了进入本地文史档案馆的证明,就一脑袋扎进了那浩如烟海般的历史资料里,开始了没日没夜的查找。
但非常可惜的是,本地早年间的地方志在十几年前被破坏了不少,后来虽然进行过简单的修复工作,但是损毁太过严重,前后补缀不上,大量的资料已然不可用于考据了,沈魏风经过了两天两夜的搜索,几乎可以说是无功而返。
就这样,四天后沈魏风风尘仆仆带着张教授寄来的资料回到了冯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