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谈洛离与左白鹿和商鞅等人如何闲聊。
此时,整座皇城底下,已是暗流涌动。
陆云领了圣旨,刚一吩咐完下属将士,将这周遭的情况尽数压下后,便马不停歇的往着李存孝的统军之地赶赴而去。
自从入驻皇城后,那五十万大军便被洛离派遣,由主将陈庆之率领,去往各处关隘驻扎,因此眼下皇城的守军,只有他亲自带来的十万精锐。
这十万精锐由李存孝为统帅,陆云为副将,于四方城墙驻守,同时也负责着皇城内部的治安。
而眼下负责在皇城内部,带着下属将士巡查的主将领,正是李存孝。
运用真气一步一丈的陆云,未过多久,就到了这城中校场。
因为他知道,这位武力当世无双的飞虎大将,平素里不爱其他乐趣,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比武斗狠。
所以只要没有重大事情,一般都能在这校场中见到他操练士兵。
迎着两侧守卫将士恭敬的行礼,陆云一进这广阔的武斗场内,便感受到了那股子弥漫在空气之间的肃杀,还有那声如洪钟,直震云霄的大喝之音:
“再用点力!”
“淬炼体魄,筋骨皮膜皆饱满,达到了后天顶峰的境界,就只能有这点实力不成?”
“要真是这样的话,你早晚死在战场上!”
嘭!
尘土飞扬间,一道身影从那远处擂台上被直接震退,随着声音落下,轰然间飞向了陆云一侧的不远处。
见此一幕,陆云微微露出苦笑,斜步一跨,便将这达到七品之境的武将给接了下来,避免其直接坠落在地,落得个狼狈模样。
“咳咳,多谢陆将军。”
干咳两声,被陆云扶住的这将领面色红润,站起身来后,有些气息不稳的感谢道。
这名为沈炼的七品将领,也算是原北凉军伍间的中高层,麾下掌管着上千人,为一方偏将。
可自从李存孝执掌大军之后,像是他们这些达到后天巅峰的将领,却是比较惨了。
这位主将平日里没有什么别的爱好,除了修行武道,练习铁槊法外,就是操练他们这些下属部将,考较他们的修行。
因此,不过短短半月,这些将领间便是一片哀嚎。
堂堂武道巅峰,气血狼烟直冲云霄,有五品巅峰甚至足以媲美四品境的绝顶高手,岂能是他们可以抵抗得了的?
虽说在李存孝的虎狼式陪练下,这些个后天将领也在飞速进步着,但如果可以,想必他们更愿意去沙场搏杀,而不是在这里单方面挨打。
“哦?陆将军今日不是去监斩那些叛逆之贼么。”
“怎么有空来本将这里,观摩将士操练?”
“莫非是你也手痒了,想要与本将对招不成,若是这样的话,李存孝欢迎之至,哈哈哈!”
手持铁槊,虎背熊腰身披甲胄的李存孝见得下方动静,抬眼一看,便见到了腰跨长刀立身于此的陆云,当下便哈哈大笑的询问道。
而听见这番言语,想起那令人心有余悸的武道之威,陆云扯了扯嘴角,忙摇了摇头道:
“李将军神威,就算是眼下领兵在外的陈统领,怕也不是对手,因此陆云就不去自讨没趣了。”
“此番我之所以前来,是有正事告知,所以还请将军暂且放下手头之事,请听圣旨吧。”
话语说到这里,陆云的面上已经带着严肃。
而一侧的沈炼以及擂台上的李存孝,当时也明白了重要性。
嗖!
手执长槊的铠甲身影,在陆云话语落下,从那擂台之上直接高高跃起,下一刻就落在了他的面前。
双拳握紧,李存孝微微颔首,道:
“既有正事,那还是不要耽搁的为好。”
“陆将军请讲,李存孝谨遵夏皇旨意!”
众多围绕在周围的将士,见得陆云此言,也都停下了动作,以示肃静。
当今圣上素以仁德著称,对于他们这些将士亲卫,也多有照拂,从登基之后便不行跪拜之礼。
即使恭迎圣旨,也不必大张旗鼓。
因此,见到陆云宣旨,众多将士们也只是抱起双拳,微微低头,便算是表达了自身敬意。
“夏皇有旨,文曲谢家、琅琊王家、澜沧段氏与异族勾结,欺上瞒下,视皇权于无物,在众目睽睽之下唆使妖孽,公然劫持法场!”
“虽最终被撞破行径,致使事情败露,其罪亦当诛也!”
“因此,令李存孝率领三千飞虎精骑,前去将这三家满门上下除却老弱妇孺外,尽数抓捕下狱。”
“领头为首者,擅自抵抗者,格杀勿论!”
“一应财产,尽数充公!”
“钦此!”
背着双手,并未耽搁时间,在李存孝身影落下之际,陆云便将话语说完。
随后,他又将洛离欲组建镇邪司,以监察整个大夏一十三州天下的意图,也一并告知了李存孝。
末尾,陆云又郑重补充了一句,道:
“李将军,陛下对我等如此信任,更欲为这大夏百姓开辟出万古未有之盛世,此等明君,千古难寻!”
“所以,还请将军不要让陛下失望!”
旨意颁布而出,李存孝当即应声下来。
随后未过片刻,整座校场当即便有上千名将士,开始渐渐聚拢起来。
那都是由李存孝一手执掌的飞虎铁骑,论精锐程度丝毫不逊色于陈庆之麾下的那三千白袍军!
“将军放心好了。”
听见有活干了,李存孝精神一振,嘴角边上露出了张狂的笑意,道:
“既然陛下有旨,欲要剿灭叛贼,那么这些人,便一个都跑不掉!”
“包括后面组建所谓的镇邪司,也是一样。”
“有我李存孝执一柄铁槊,那么这天下,便没有任何人胆敢忤逆!”
“谁敢冒头,那就全部都砍了便是!”
“儿郎们!”
手掌将长槊一扬,那凶悍且豪迈的笑声,便从李存孝口中呼喝而出。
而那后方,此时已是从者如云!
“我等在!”
“愿为陛下与将军,效死!”
黑压压一片的飞虎军精锐,摩拳擦掌,一息间便有了动作。
他们自发的在百夫长和将领的领导下,组成队伍,只待李存孝命令一下,便能出发!
“随本将牵出你们的马匹,将那胆敢忤逆陛下的世家,全数抄了!”
“走!”
黑压压的一片,在那将领的虎狼之词领导下,是那样的不可一世。
陆云跨着刀,看着那去往后方,骑乘跨马一气呵成,下一瞬就向着王谢段等世家奔袭而去的精锐铁骑,面上露出欣慰之色。
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如天雷般,滚滚而去。
无论此人来历如何。
陛下能得如此强军,何其幸哉!
...
文曲谢家,琅琊王家,乃是大夏顶流的世家豪族。
族中出将入相,成就武道宗师之辈,每代都不算少,三公九卿,更是必有他们一席之地。
眼下朝堂三公虽为他人所领,但实则这两大世家所掌握的权利,对比宰相梁温和太师陈昭等人,也是丝毫不差,堪称桃李满天下,故友遍街巷。
可今日,却是要变天了。
皇城,谢家。
府邸内。
只见那侍女数十人来回走动于庭院之间,有玉石桥贯通四方,其下流水潺潺,四方假山密布,又有数座亭台安然伫立。
种植在满院之间的梅花,含苞待放,只待经历过严寒冬末的考验,便可在那来年早春时怒放冲寒,惹得观赏之人赞叹不绝。
到了谢家这等大族境界,普通的珠宝黄金,已经入不得他们的眼了。
他们更在意的,还是所谓的士林高雅,以及自身的风骨与兴致。
这一日,在那府邸最中间被四角飞檐所遮盖的石亭下,谢家当代家主谢桥,正焚香煮茶,以待宾客。
茶水温热四溢间,有淡香扑鼻,可谓沁人心脾。
狭小的亭台间,共分座三人。
与其他二人的局促不安相比,谢桥倒是显得淡定的多。
“谢兄,你说我等所作所为,若是一旦败露,岂不是徒惹杀身之祸。”
“我和段兄眼下都已是坐立不安,为何你却还能如此坦然处之?”
见得眼前两鬓斑白,长须飘飘有士林高人之风范的谢桥,将茶水倒入各人面前的杯中时。
一侧的琅琊王家当代家主王崇,终于有些忍不住,面色惴惴不安的开口问道。
“王兄勿慌。”
“短短半月以来,我等也算是摸清楚了当今陛下的脾性,知晓了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试问两位,如果真要按照他话语中所言的那般,这大夏天下,还能有我世家的立身之基否?”
“累世公卿,各地豪族,近乎占据了大夏九成九的人才部署,今上才不过刚刚登基,便要给予我等如此下马威,试问要是真被他继续做下去,我等不就如同那待宰羔羊一般,只能束手就擒了么?”
“所以无论如何,我等都要想法子去落了他这个面子。”
“这种事情,我等不方便出手,所以才需要去借助那些个妖族之力去做。”
“至于担心...”
说到这里,谢桥突然笑了。
“诸位,我等干的可是那杀头叛逆的大事!”
“如果成了,能叫陛下暂且将那颗蠢蠢欲动的心放下来,固然是好事,可若是事情败露...”
谢桥轻轻吹了口眼前的茶水,迎着拂面而来的缕缕寒风,颇有一番风骨的闭眸继续道:
“最差也不过就是一死罢了,而且概率极小。”
“毕竟那不过是妖族的怪物,和我王谢等顶流世家,又有何干系?”
“反正我等百年积累,各脉子弟遍布天下,而且在举事之前,便将族中杰出子弟都派遣了出去,怎么算,都不至于满门倾覆。”
“须知道,咱们是为了这天下世家豪族而出的头,如果我谢、王两家出事,那么天下人会怎么看?”
“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
“两位信不信,就算是看在天下世家的颜面下,陛下他也不可能因为些许怀疑,便敢灭了我等门庭,毕竟这和处死段正等人时,可大不一样!”
“就单单只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就诛灭世家根基,岂不是得闹得天下人心惶惶?”
“因此事关国本,想必那位应该会冷静才对。”
“所以不必如此担心。”
“且先饮茶,随我一道静候尘埃落定便可。”
见到谢桥这位主谋者都如此平静,王家家主王崇与一侧的段家家主段流,一时间也松了口气。
是啊,正如谢桥所言。
再怎么说,他们的根基摆在这里。
事情败露皇帝就算是要表达不满,最大也不过是小惩大诫一番罢了,起码现阶段,想必他还是不敢对自家怎么样的。
但很可惜,事情往往都是事与愿违。
就在三者谈笑风生,畅谈一番政坛大局之时。
突然有谢家的子弟面色惶恐,言语恐惧的冲上了前来,将本来平静高雅的氛围,顿时给打破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