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传言天梯一共有五重,尽管没人知道这究竟是谁传出来的消息,但在大家都是这样去设想天梯之路的。
岑裕随着叶楚怜越过了四重,当“归云山”消失后,迷雾便久久不散,小路尽头藏在雾气中,仿佛永远也走不到下一个节点。
从进入天梯开始,身处其中的人便见不到阳光,更无法以此分辨时间,哪怕之前的“归云山”中有月升日落,但谁都无法确定那就是准确的时间流逝。
迷雾的遮挡让人不知道今夕是何时,叶楚怜就这么一直往下走,周围逐渐变成了无边无际的雾气和黑暗,不管哪一个方向都是茫然的虚无。
没有光也没有声音,仿佛天地只剩下自己一人。
再往前走,会发现脚下的小路消失——准确说是除了自己以外所有的事物全部消失,就连前进的方向都失去了踪迹。
这就是天梯的第五重,失去小路引导后,无边无际的迷茫很容易让人迷失在这里。
没有参照物,想要走出一条直线都很困难,叶楚怜唤出归云剑,可剑光扫出后就像是被迷雾吞噬,根本无法起到引导的作用。
叶楚怜一直向前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她身上的衣衫摆脱幻境之后恢复了血红,原本惯是穿白衣的人,此时一身鲜红的站在迷雾中,失去了真正的方向。
向前走?究竟那里才是前?
叶楚怜低头看着脚边的虚无,岑裕一时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因为她在短暂的发愣之后,径直开始向前走,尽管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这个方向究竟对不对。
事实上叶楚怜是在赌,灵力被压制,仅有的归云剑也无法破开这虚无,在没有任何参照物的情况下,她赌无论选取哪一个方向,只要坚定的走下去就一定是正确的路。
叶楚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笃定,因为她就是有这样的感觉,事实上当她坚定不移的走了一段时间,脚下的小路终于出现,这也意味着她成功的闯过了天梯的第五层。
这时候叶楚怜能断定传言不是假的,因为第五重成功以后,远远的能够看到小路的终点,那周围依旧笼罩着薄薄的雾气,而当她靠近时,身边的一切瞬间变化。
雾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人间罕见的绝美景致,一草一木都充盈着灵力,相比起这里,人间的灵力太过于稀少了。
天梯之上果然别有洞天,而进入这里之后,叶楚怜身上的灵力回归,还有些渗血的伤口迅速止血结痂,然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如果不是那身血红色的白衣,很难想象她曾经在混战中受了伤。
叶楚怜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比平日里还要充足,她的心跳莫名的加快,抬头便看到一座精美绝伦的宫殿,而洞开的殿门似乎在暗示她前进的方向。
她就这样往前走,归云剑早已握在手中,尽管已经成功的抵达,她也是不敢掉以轻心。
然后叶楚怜就看到了那个男人,那个一身玄衣,独自坐在正中央的男人。
“没想到,竟然真的有走到这里的人。”
男人看着叶楚怜,他脸上没什么笑意,一双眼睛乍看上去平淡无波,但仔细看上一会,岑裕隐约感觉到那之中压抑了什么东西,至于更深的就挖掘不出来了。
“登上天梯,便可以实现心中所想。”叶楚怜看向男人,“可为真?”
“自是为真,所以你想要求什么?”
男人像是提不起什么兴趣,有些懒散的随口问。
“我名下有一亲传弟子,名唤岑裕,今日所求便是根除他身上的魔性。”
魔道一入便永远都不可能回来,所以岑裕的问题其实是人族和魔族的争斗,但如果成功剔除他身上的魔性,那就有可能将这件事变成内部矛盾,毕竟到现在为止,剑仙门依旧没有公开说要将岑裕逐出师门。
叶楚怜这个所求对于哪怕是寻仙境的她来说也是不可能做到的,她来此只是求一个可能性,也是绝境时破罐子破摔的豪赌。
她说出这个愿望,男人半垂下的眼眸中似乎闪过几分难以形容的情愫。
“我做不到。”他说,“木已成舟,逆天改命是不可能的。”
说完这些,男人像是想到了什么,难得有些奇怪的笑了笑。
“不过我有一个提议,我可以逆转时间,让你回到过去,亲手改变这一切。”
这是一个无比诱人的提议,重新来过,似乎可以弥补无数的遗憾,还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可谓是看上去有利无弊的买卖。
“代价是什么?”
叶楚怜没有被这个提议迷了心智,她已经平静且冷静的问。
这也是岑裕最关心的事情:叶楚怜究竟付出了什么代价,才换来了今天的结局。
很快,他便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你不在归于这世间六界,脱了轮回罢了。”
不属于六界任何一处,也不能再踏入轮回,这就意味着被天道抛弃,今生今世都再不可能有丁点的机遇和未来。
至于来生,是不可能有来生的。
这样的代价让岑裕愣住,他下意识的摇头,然后听到那人说了一声。
“好。”
叶楚怜毫不犹豫的答应,似乎这只是一个玩笑,似乎这样的代价她一点也不在乎。
她的爽快似乎也让男人感到意外,他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情绪在其中,不过哪怕是旁观的岑裕也无法发现了。
他起身站起,然后缓缓走到叶楚怜面前,慵懒且散漫的看向她手中的归云剑。
伸手在剑身上轻轻的一触碰,仿佛有什么东西灌入其中,归云剑微微震动。
“我给你思考的机会,如果你真的考虑好了,就用这把剑刺穿他的心脏,用鲜血将其染红。”
他像是故意一般,选择了这样的条件,而说出以后,他的心情似乎变得不错。
亲手杀掉那个徒弟,这才显得有几分意思。
“好。”
依旧是毫不犹豫的决定,让男人的兴致被打散,他摆摆手,似乎很不耐烦一般,催促叶楚怜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