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窗纸,给没有点灯的房间带来一丝光明,岑裕坐在床中间,一点一点的脱掉身上的衣服。
为了稳妥,他将那本书在心里默背了将近十遍,这件事情不管是曾经的还是现在的叶楚怜,她都是不知道的,当初的岑裕不需要这种方法,看过以后也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来也是命中注定的。
如果叶楚怜知道,怕是会气得想揍他一顿吧,但岑裕现在只剩下这一个办法了,曾经的他十一岁才引气入体,那距离现在还有三年之久。
三年太久了,岑裕不敢等。
他将上半身裸露出来,手里的银针准确无误的刺入身上的穴道,一根又一根,未曾有任何一下犹豫过。
起初还好,五六针下去以后,岑裕便能感觉到从骨头缝里透出的寒意,这种冷似乎能把人的血液冻住。
岑裕咬牙继续下针,妄图适应这种寒冷,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适应,血液中仿佛被人放了一把火,燎原似的烧了起来,冰与火的碰撞之间,他的脸色瞬间白了下来。
这还只是一半,这还不算什么。
岑裕用没有扎着针的那半边身子靠着墙,艰难的喘息着,书上曾经说过这种疼非常人所能忍受,他还想着可能是夸张了,现在切身去感觉,只能说这本书还算是实事求是。
汗水顺着岑裕的额头往下淌,有些许迷了眼睛,他伸手抹掉,然后艰难的拿起下一根针,准备继续下去。
夜有些深了,屋子外面寂寥无声,岑裕尽可能压抑着,怕在这寂静的夜晚扰了别人的清梦,疼痛中,他依稀的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岑裕问自己,疼吗?
疼是疼的,但远远不如叶楚怜的那一剑。
归云剑穿心而过的时候,岑裕并不觉得意外,在他看来,由剑仙门除掉他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所以他老老实实的等在那里,等着剑仙门清理门户。
但他绝对不希望动手的那人是叶楚怜,可来的人偏偏是她。
在那终年不化的雪原上,叶楚怜的白衣几乎与满地的雪融为一体,岑裕知道,叶楚怜是个极其清醒的人,哪怕是抽筋扒皮的痛苦之下,她也清楚怎样做才是最优解。
然而清醒不等于冷情,冷情不等于绝情。
叶楚怜是会疼的,让她在爱人和家人之间撕扯,让她在岑裕和剑仙门之间做一个抉择,这对她而言太过残忍。
岑裕刺下最后一根针,然后把自己从回忆中抽离,然开始入定。
如果说正常的引气入体是在前辈和师长的帮助下,通过知识和感悟循序渐进的打开身体的“门”的话,那么这种方法就是用暴力的手段强行砸坏那扇“门”,前者虽然时间漫长,但安全无痛苦。
至于后者,就算是成功了,整个过程也不是正常人能接受的。
除了“开门”过程中的痛苦外,还有引气的过程,灵力不是“开门”就会自己进来的,如果是普通的弟子,在这个年纪不可能完全参悟法决,这也是失败的一大原因——但岑裕有着过往百年的经验,心法口诀烂熟于心,蒸菜来说只要他能熬得住痛苦,就不可能会失败,这也是他敢去尝试的理由。
如果说拥有这样的优势他都会失败,那他得是个多不幸的人啊。
说起来除了遇到叶楚怜,岑裕似乎未曾幸运过,幼年时的遭遇,苦苦的求生,到后来终于时来运转和叶楚怜过上好日子,他却意外入魔,最后死在归云剑下。
灵力的不正常游走在岑裕的皮肤上留下道道青紫的痕迹,他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温度肉眼可见的升高。
岑裕一直隐忍着,到这个时候,即便是如今的他,也从齿间流出细微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