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青州城门的萧誉听闻了萧澈被刺的消息后,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问向身旁的柳常青道:“你确然亲眼所见宁王一家都死在那场大火之中?”
那些火油是他亲自让人泼在了宁王夫妇和萧月柔的屋外,又派人在屋外挂了锁,且他派人放火之时,直到救火队赶到,他都一直派人盯着宁王府,根本就没见到宁王一家逃出来。
柳常青点了点头,恭敬地答道:“尸体被抬出来时,属下看得真切,那三具焦尸虽然已是面目全非,但从他们烧焦的衣物,和装扮来看,确然是宁王一家无疑。”
萧誉轻蹙眉头道:“只是如此?”
柳常青又道:“属下明白殿下的疑虑,宁王右手臂上曾受过剑伤,且属下找来了宁王妃和萧小姐的贴身婢女来辨认,确然是宁王全家。”
萧誉眉头舒展,紧抿的唇角挂上了一丝笑容,“怕是你是不知我那位六弟的手段,他办事谨慎,绝不会让人抓住一丝把柄。随本王一道去懿王府探望本王的这位六弟,看看他的伤势到底如何了?”
萧澈是否是真的受了伤,去看看就知道了。
“属下遵命!”
萧誉抬了抬手,示意柳常青退下,萧誉策马上前,对着前面的马车轻唤一声道:“婉儿,前面就是南阳侯府了,孤已安全将婉儿送到,婉儿可去南阳侯府探望好姐妹,孤有事先行一步。”
董婉儿帕子捂嘴咳嗽了数声,双手紧握住丫鬟入画的手,微微蹙眉,道:“王爷请便!”
听到那马蹄声渐渐远去,董婉儿才算松了一口气,因极度紧张,她白皙纤长而又不带一丝血色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不知为何,这位瑞王平日待自己也是极温柔体贴的,可她只要一见到瑞王那笑容可掬的模样,她只觉不寒而栗,她总觉得那双若雄鹰般犀利的眼神中,藏着的是满满当当的野心和欲望。
她害怕与瑞王独处,甚至害怕和他多数一句话。
尽管他每日都会来丞相府,或是远远地站在院外听她弹一曲,或是在前厅和董相喝一盏茶,又或是寻得珍稀药材亲自送来,她每每见到他脸上的笑,更觉得不寒而栗,他尽管察觉了她正在躲着他,他也只是淡然一笑,也并不逼迫她。
马车缓缓停在了南阳侯府门前。
柳常茹知晓今日董婉儿会来,便早在府门前迎候多时。
多日未见,柳常茹才见到董婉儿,便红了眼圈,淌下泪来。
丫鬟入画急忙劝道:“小姐怎的又忘了,现下虽已是春日,小姐的病症有所好转,可太医嘱咐过,小姐这病最忌忧伤动怒,最忌伤感落泪。”
柳常茹忙劝道:“是啊,婉儿快别哭了,你一哭我就跟着想哭。”
柳常茹想起昨日婚宴受的委屈,她也跟着落泪。
董婉儿却红着眼睛,反过来劝她道:“你劝我别哭,你到好,自个儿哭个不停。再说我那是为你感到高兴,是喜极而泣。常茹,我真心为你高兴,祝贺你找到了个好夫婿。”
柳常茹脸色一红,破涕为笑,握着董婉儿的手,将她迎进府中。
董婉儿抱歉一笑道:“赵二公子待你如何?我原来昨日就要来的,可偶感了风寒,卧病了几日,我这身体啊,就没有几天是痛快的。你的喜宴我还是没能赶上。”
董婉儿帕子捂嘴咳嗽了几声,入画为她披上了披风,都快入夏了,柳常茹一身薄纱衣裙都嫌热,董婉儿却身穿青缎交领外衫,月白色长裙,耦合色披风,却双手冰凉,见她那苍白无一丝血色的脸上带着病容,便知她的病症怕是又加重了。
柳常茹面带担忧的神色,“婉儿应在府中好好休息才是,从京都到青州城几千里路,婉儿一路车马劳顿,怕是于病情不利。”
董婉儿握着柳常茹的手道:“我服过药了,已经好多了。再说常茹成婚,我又怎能不来呢?快同我说说赵公子到底对你好吗?”
柳常茹害羞地地下了头,又点了点头,笑道:“我和夫君也算是相敬如宾。”
她还是对自己的夫君还是很满意的,他博学多才,博览群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她还是第一次如此崇拜一个人,和她对萧澈的迷恋不一样,她是发自内心的喜爱他这个夫君。
柳常茹的性子风风火火,自从那日赵乾说要上书今上取消婚约,从那以后,柳常茹才算真正明白,其实她并没有那么喜欢萧澈,她与叶卿卿争,不过是不想让她如愿罢了。
现在细想来,懿王无论如何都看不上自己,与其成日里追着那些虚无飘渺的,无法实现的愿望,倒不如踏踏实实和赵乾过日子。
好在她都放下了,也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懿王就让给叶卿卿好了。
柳常茹释然一笑道:“对了,婉儿在京都可曾议亲?”
董婉儿懊恼地摇了摇头:“未曾!”
可瑞王萧誉每日都登门,看父亲的意思,是想将她嫁给萧誉为妃,可她根本就不喜欢萧誉,还害怕见到他,可她身为董家的女儿,自知自己的婚姻大事和家族荣辱而言,父亲很可能会选择后者。
而且父亲和萧誉来往得越来越密切了,她自然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若是父亲最后选择支持瑞王,那必定日后会与萧澈为敌,这是她最不愿见到的。
丫鬟桃红上前,在柳常茹的耳边说了几句。
柳常茹激动得从楠木雕花椅上站了起来:“昨晚宁王一家遇难,一家三口死在了昨晚的那场大火中。”
她一掌拍在桌上,“那叶卿卿岂不是要哭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