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久臣突然想起穆长萦的死因。求助无门，死在火场，尸体焦硬。良她现在主动过来一副平静的模样，想必心里早就害怕到不成样子。
莫久臣挡在她身前，隔绝她与大火之间的视线，调侃她：“既然害怕还敢来？”
穆长萦扬起下巴嘴硬道：“谁——谁害怕了？”
莫久臣轻笑了一声，纵容她的面子：“好，本王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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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的大火烧了整整一天一夜，伴随着一场暴雪，大火之后的东宫更显破败。
殿中未发现一具尸体。据东宫的宫人们说，大火烧起前半个时辰，太子殿下便将众人支使出去，东宫之中未留下一人。由此可见，这场大火烧地并非意外。
莫声文和宋未的身影消失。莫久臣临危受命调查这场大火起因，不过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难。或许是纵火者的本意并不是让东宫毁于一旦，他还留下了一封信交给东宫的总管公公，告诉了莫久臣真相。
三把大火皆是莫声文亲自所点，这座牢笼该烧，这段皇室亲情该断。
莫帝在这期间苏醒过来，得知东宫之事急火攻心，好在这一次被白黎和康裕联手救了回来，并没有因此昏迷心痛。
莫久臣从调查大火的负责人变成了对太子出逃的追踪者。
其实，还用得着调查莫声文的出逃路线吗？徽地给东宫来往的信件只被柳金月偷到了一份，但是上面已经清楚的写着足以惊世骇俗的计划。
徽地。
莫久臣怎么也没想到，他将莫声文支去徽地会造成这么棘手的状况。这一次，是他输给了莫声文。
穆长萦听到东宫巨变后，在房间里左右踱步。顾合知与宋未合作过，宋未现在远走徽地，那么顾合知肯定会有所动作。可是都这个时候了，顾合知为什么不来找她？难道东宫的动作与芳草阁无关？
“好头疼。”穆长萦急迫。
桃溪匆匆跑回来急忙道：“王妃，出事了。”
穆长萦瘫坐在椅子上，对她来说现在只要不是老顾来，什么消息都算不得出事。
“怎么了？”
桃溪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太子殿下在徽地起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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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兵即是造反。
从徽地出发，一路北上，短短半个月连破三城。刚刚就任兵部尚书的华当宁在兵部看着徽地军北上的路线图，无奈笑着。
“半个月连下三城，太子殿下还真是得民心。”
这哪里是打下的城池，分明是三城百姓开门迎接。莫帝的暴政加上连年的灾情，百姓早已经怨声载道。莫声文身为太子，近几年南下笼络，为百姓谋求福祉，深得民心。太子徽地起兵，所经城池大开城门，徽地军无需浪费一兵一卒便逼近皇城，万民拥戴。
华当宁用扇子在地图上划出两条折痕，都是莫声文直捣黄龙的最合适的路线，也不知道他会选择哪条。
“太子殿下真是不给本侯喘息的机会，我刚刚上任，他就来这么一出，真是给我添堵。”
此时的兵部除了他之外，剩下的还有几位兵部侍郎。其他人听到小侯爷说出此话皆是不敢言语。毕竟华小侯爷有资格说出这种话来。
华当宁打开扇子摇在身前，眉头紧锁：“还等什么呀？改拿银子拿银子，该派兵力派兵力。总不能让太子殿下继续势如破竹吧。”
按照这个架势，不出一个月，太子的起义军就会兵临城下并且兵力壮大。
一位侍郎拱手道：“这需要陛下批准才行。”
华当宁瞧了老侍郎一眼，说到底也是同朝为官多年的老同僚了，他对老侍郎多少还是尊重许多的。耐着性子说：“还等什么？去递折子啊。”
方案已经商量出来了，现在还等。太子造反也是造反，还指望太子突然不打了？
侍郎们听到尚书令，立刻拿起方案往昭阳殿跑去，不敢耽误工夫。
华当宁收起地图，看向不远处的书案。莫久臣这位大爷来到兵部以后一句话都没有，他们老莫家的江山都快换主了，还在这悠闲。
“王爷的侄子现在得民心，明日就会得天下。你倒是无所谓啊。”华当宁坐到一边，摇着扇子。
莫久臣撑着头把玩手里的狼牙吊坠，漫不经心道：“阻止他还用不到本王的刀。”
华当宁看起来同样不着急：“高家的动作的确大了很多。就连高相都频繁去昭阳殿。”
莫久臣低眸看着手里的吊坠，开始好奇穆长萦会做什么。
“当今太子被逼到起兵造反的地步，民间定会为太子愤愤不平。”
华当宁收起扇子微微摇头：“何止是愤愤不平，太子简直就是一呼百应。宋未是个会笼络民心的好手，太子殿下的贤名就快走出南商，传播天下了。”
“宋未是要用陛下的暴政衬托太子才是万民所向。”莫久臣轻哼：“是他能玩出来的手段。”
华当宁嘶了一声：“呦，这样下去你煦王爷的名声可是要被太子的美名盖过去了。对你不利啊。”
莫久臣把玩狼牙吊坠的手一顿：“本王在赌。”
“赌什么？”
“赌，太子兵变之后，谁更沉不住气。”
莫久臣在用自己的野心赌，是不是他在乎的一切都站在他这边。
华当宁好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哈哈笑了几声：“我是猜不到谁更能沉得住气，但是我知道我家老太太是沉不住了。她老人家给我下令，我要是解决不了太子兵变，就把我送去战场，拿血肉之躯保皇。”
“论起愚忠，我抚远侯府当仁不让。”华当宁用嘲讽的语气说起抚远侯府的血债历史。
就是因为用血肉之躯力保南商帝王，抚远侯府才会死的死，亡的亡，最后落得个祖孙二人相依为命的下场。华当宁十分在意，凭什么有的人在朝中动动嘴皮子就可以得到器重，而他华家却要付出鲜血和生命才能换得帝王的不再猜忌。
要问莫帝被太子赶下皇位谁最高兴，应该就属华当宁了。
他没有煦王爷和高家的野心，剑指帝王之位。他只是想要复兴抚远侯府，拜首辅之臣。至于皇位将来是谁坐，他都无所谓。若是非要选择一个，身边这位才是他反复衡量之后最终选定的人选。
只是现在，莫久臣说的没错。
无论是太子造反，事态如何发展，最沉不住气的只有高家。一个是皇帝钦定的受到拥戴的血脉太子，一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帝王胞弟。要想让还没长牙的小皇子脱颖而出，着实要费一番功力。
华当宁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为连夜办理紧急公文而僵硬的脖子，悠悠道：“王爷慢坐，我可要去太医院好好按按双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