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忘归让李深珏把季沉波半扶起来,一点一点把药喂进季沉波口中,眼看着他眉头越皱越深,赶紧从旁边的小碟中拿起蜜饯,放在季沉波嘴里。
季沉波含住,轻轻嚼了嚼,缓缓舒出一口气。
曲音伸手把药碗拿了过来,又换了白水过来,吩咐道:“蜜饯吃完要漱口,之后再让你爹躺下休息,这个病就是要静养。”
季忘归一一照做,事情还没做完,曲音已经转身出了门。
眼见着季沉波确也乏了,躺下阖上双眼,季忘归低声说自己去送一送母亲,赶紧起身出来,这么多年,母子俩多少也有些默契,曲音并未走远,此刻站在北风呼啸的院里,开门见山地小声道:“多陪陪你爹。”
季忘归的心头就像是被尖锐的爪子揪了一揪,亦是低声问:“是大夫说情况不大好吗?”
曲音点了点头,“要是能熬过这个冬天,或许还能管老天爷借个几年寿命,但恐怕……”
季忘归不太想听后面的话,赶紧道:“所以这几日很重要。”
“嗯,很重要,你祖母哭了一场,眼下也不是很好,我待会儿还要去看看他,你这边照顾好了你爹,也去给你祖母请个安,让她老人家安心。”
季忘归应了,又说:“母亲也好好休息,家中现在不能有人再倒下了。”
曲音淡淡道:“你放心,我不会倒下,我也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你。”
季忘归沉默了一会儿,问:“是因为我和父亲,还有这一家子人,都是母亲此生应还的债?”
曲音摇了摇头,“不仅如此,还因为你我之间是一家人。”
季忘归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回答,怔了怔,才说:“母亲今日好像有些不大一样……”
曲音道:“其实是你们对我一直有些误解,我从来没有说过在佛堂里念那些佛经,目的是为了不理世事,我不过是为了求得心中的那一点点安宁,这个家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我也会站出来。”
言罢,她似乎觉得自己今天说的有些多,摆了摆手,抬步出了院门。
还是很清冷的模样,可季忘归心中一动。
之前想要出去打仗,曲音也是主动找到老夫人屋中……还有之前的种种……她一直打发人关注着府中的事情,不论是谁碰到了麻烦,都会站出来,寥寥几句话,就将事情敲定。
有这样的母亲,他摸不透,也永远隔着距离,但不论如何都带着些许期盼,期盼越国公府也和其他人家一样,一家子和和气气地商量事情,遇见大风大浪也毫不畏惧。
季忘归等母亲走远了,才回身返到屋中,季沉波还躺在那里,脸色灰败,沉声问:“你娘又和你说什么了?是说我的病吧?”
季忘归道:“是在说爹的病,旧疾复发,表面上看十分吓人,不过之前那么多次都挺过来了,这一次想必也没有问题,爹只要多卧床休养,平常喝药,注意保暖,就会慢慢好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