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福婆婆绞完了脸,就开始替苏蕊梳头了,钱氏将苏蕊日常用的梳子递给全福婆婆,用帕子捂住嘴躲到不会被铜镜看到的地方呜咽着。
钱氏娘家人和手帕交们都围在苏蕊的闺房,不时有几个人说几句吉祥话,或者去安慰钱氏,却不想将钱氏招惹的哭的更厉害了,整个身子都哭着抽抽,惹得其他几个家中有爱女的贵妇人也掏出手帕来擦拭眼睛。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头梳完了,苏蕊的泪意又有些忍不住了,眼眶忍得红红的,眼尾都充血了。
“皇后娘娘的头发生的极好,又柔顺又光滑,饶是民妇这么多年都是少见的。”全福婆婆帮苏蕊梳了头,戴上皇后制式的凤冠和金钗,顿时连房间里都是金碧辉煌的。
“老人家过誉了。”鼻音很重,但还是撑着笑了笑,“上妆吧,别误了时辰。”
那妆娘听了,恭恭敬敬的上前去帮苏蕊上妆,她是宫里的老人了,贵妃娘娘的妆当年就是她上的妆,所以事事都敬小慎微,查不出一点纰漏来。
轻轻扫过脸上的刷子让苏蕊睫毛颤了颤,难过的感觉退下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早早就被拉起来的困顿,可头上凤冠的重量压着头扯着头皮,让她极为不舒服,一想到等下还要接受百官百姓的朝拜,苏蕊就一阵无力,那得多累啊。
苏瑜是在外面太监喊的时候进的苏蕊闺房,看见面前妆容甚重但是明明白白透出贵气的妹妹,心中就空落落的。
“蕊儿,上来吧。”在苏蕊面前蹲下,苏瑜极为克制自己的情绪,“哥哥不会摔着你的,你放心。”
苏蕊本来都好了,这下苏瑜一来,苏蕊的眼眶又隐隐有些湿润了,“嗯。”连这一个字都带着哭腔。
感受到背上的重量,轻轻的,软乎乎的,就好像还是小时候背着妹妹在院子里胡乱跑的样子,那时候的妹妹是小小的,在他背上咯咯笑的欢快,而如今,妹妹嗓子眼里都是哽咽,要不是不敢违背圣旨,妹妹也喜欢圣上,他都想把她扣在家里了。
“要是受了委屈,就尽管告诉哥哥,哥哥在宫里当差,你可别忘了。”
苏蕊笑了出来,“知道了,不会忘的。”
“今日看你心情不好,就怄你笑一笑,哥哥和父亲爷爷都在,别害怕,我们苏家都是你的底气。”
“谢谢,哥哥。”又有些哽咽了。
“傻子,我是你哥哥,不帮衬你还帮衬谁呢,傻妹妹。”苏瑜眼眶也红了,撑着一口气将苏蕊送到轿辇上,立马就转身走了。
苏蕊看见他用手背狠狠的擦脸,鼻子一酸,眼泪就不争气的下来了,“皇后娘娘,别哭了,妆要花了。”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提醒苏蕊,“可别误了时辰。”
苏蕊点点头,上了轿辇,刚坐稳就听见外面冲天的炮响和满街的锣鼓声,让她有种不真实感,直到轿辇停在了凤台前,顾穹宇将手伸进轿辇将苏蕊牵出来,感觉到手上温热的触感,苏蕊才真的相信了这是真的。
“蕊儿,与我一同上去吧。”顾穹宇轻柔的声音让苏蕊愣了一下,眼眶又红了,“别哭,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妻了。”
苏蕊稳了稳心神,对着顾穹宇点点头,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祖父已经在家里与她说了很多她以前不知道的东西,她也终于明白大丰国如今到底有多不容易,看着是蒸蒸日上的,可其实确实腹背受敌,前朝虎视眈眈,小国野心勃勃。
顾穹宇牵着她往上走,走到一半时听见苏蕊轻轻的,但坚定的声音:“阿宇,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顾穹宇眼神更加柔和了几分,“好。”
等一整套封后大典结束后,苏蕊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脖子压的快断了,可是能和他一同站在这凤台上接受这万人参拜,她很欢喜。
“你先去梧栖宫,我不久就来。”苏蕊被宫中嬷嬷引走的时候顾穹宇轻声对她说。
凤栖梧桐,梧栖,吾妻。
苏蕊到了梧栖宫中坐在床上越想越想笑,这男的,闷骚。可越想越想哭,可是眼泪却一直没出来,就是心里酸酸的。
“蕊儿,我来了。”顾穹宇招呼了大臣们一声就装作不慌不急的样子离开了他们的视线,刚入后宫中步子就快得后边孟合都跟不上,“你们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