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染停住了脚步。他的手藏在衣袖里,捏紧又松开。
“有事?”这次回应极为简单。
“你身上有股血腥味,”秋槿凉定定地说道,“是人血的味道,你杀人了?”
楚子染幽幽地回答道:“怎么会?”
“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你身上的血腥味,很浓很浓,虽然清洗过了,但依然瞒不过我的鼻子。”秋槿凉的声音陡然变得冷漠。
楚子染很明显怔忪了一下:“……”
“是,”他的声音依旧沉静淡雅,“有人用这个荷包来威胁我,而我讨厌被人威胁,就把她杀了。”
“都说了不要随便杀人!”秋槿凉也许是在气头上,声音不禁大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给槿郡主府带来多大的麻烦?”
楚子染沉默地看着她:“她们查不到你。”
“查到你也是一样的!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温顺,没想到也是动不动就杀人的人。”
楚子染语气平静:“杀人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是解决问题的有效手段。”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秋槿凉被这种逻辑彻底气笑了。
她冷然地看着他,怒极反笑:“那你和死人过去吧。”
秋槿凉此时还在秋谨言之死的冲击中没有缓过来,语气也很冲。
“从今往后,你不必踏入槿郡主府的大门了。”秋槿凉冷冷说道,然后摔门而出。
“……”楚子染沉默着,没有回话。
他藏在衣袖底下的右手,自始至终没有露出来过。
秋槿凉离开了教坊司。
她确实离开了教坊司……
然后又回来了。
嗯……很神奇。
回来的是灵魂体,她的原身确实是离开了的。
此时此刻,秋槿凉就宛如一个透明的旁观者,看着教坊司大厅内的一切。
楚子染还站在那里没有动,他的表情十分复杂——有惊疑和不可置信,还有失落和痛苦。只不过这些情绪都被很好地压制住了。
林霜华穿着宫装走了出来。
她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是高浓度的酒和绷带。
“她正在气头上,你何必触她霉头呢?”林霜华问道。
“……”楚子染苦笑着摇摇头,道:“你不懂。”
他恍如机器人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还愣着作甚?过来换药。”
“……”楚子染沉默着。
半晌之后,他终于开口,依旧是很温润的声音:“不必了,本来就欠林姑娘颇多了。”
他眉眼之中有一丝挣扎:“郡主府本就亏空严重,多谢了林姑娘的金条,才能替她解燃眉之急。”
秋槿凉疑惑:我没有从林霜华那里拿走过金条啊?
心思流转间,她恍然大悟:是那个荷包!里面沉甸甸的,原来是金条啊。
楚子染很端庄自持:“子染本就是不祥之人,这几次麻烦姑娘,心里已是过意不去。等子染处理完眼前这些事,再来拜谢姑娘。”
说完,他就想要离开。
只是他刚想迈开腿,右手却开始止不住地流血。
他努力抑制着脸上痛苦的表情,抬起左手,想要推门而去,可左手也开始流血,在门上留下了一个狰狞的血色手掌印。
他突然双腿无力,跪倒在教坊司的大门前,然后门无风自开——
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我来收取利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