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木凉有些不忍心地说道。
一剑听得她话里的心疼之意,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
他将毫笔暂时搁置在了砚台之上,起身走到了她身旁,将她拉了起来。
“嗯?”
陈木凉不知道他此举为何意,疑惑地问道。
“跪了这么长时间,想必也累了。不如先去躺会儿。”
一剑将目光落在了她已经有些墨沾染上的手掌上,轻声吩咐道。
陈木凉摇了摇头看向了一旁还有一叠半尺后的宣纸上,说道:“不了。多一个人研磨,你会快一些。”
“我让宫女来帮我研磨。”
一剑执意想要去喊宫女来,却被陈木凉拦住了。
“我想,你一开始没喊宫女来,想必这些符是很重要的东西。宫女,你未必能信得过。”
陈木凉微微一笑,指了指那些符,说道:“既是疑人,那自是不用的。”
一剑没有想到她能猜得到这一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了一句:“也好。若是累了,你跟我说便好。”
“好了好了,你怎么这般磨叽?”
陈木凉将一剑推回了案桌前,俏皮一笑说道:“今儿我吃了你给的鸡腿,自当给你做牛做马衔草结环。你呀,就安心地画你的就是了。”
一剑怔怔地看了她一眼,低声叹了一句:“若不是知道你的心思,当真倒是觉得自己不是一厢情愿了。”
“你在叽里咕噜说什么啊?再不写,天就黑了。”
陈木凉忙着压宣纸,也没能听得清一剑的话。
一剑看着她弓腰替他张罗着纸张,侧颜有一缕青丝长垂而下,落在了宣纸之上,甚是好看。
他不由得将指尖穿过了她的发间,然后又轻柔万分地将那缕青丝别在了她的耳后。
一抹顺滑清凉之意萦绕在了他的指尖,带着她淡淡的沉香味,令他的眼眸微动。
“头发乱了。现在,好了。”
一剑出神了一会儿,轻声道了一句,眼却怎么也不能从陈木凉的身上挪开。
陈木凉随意抬眸间,却撞见了一剑深情似海的双眸,不由得微微一怔。
她是第一次觉得,一剑看向她的目光竟能这般如水般长流,又如同火炬一般炙热不灭。
她回望看向了一剑,不知怎的,心里开始局促不安。
而她的指尖一张宣纸亦在此时不受控制地飘落,恰好蘸过了墨的一角,一抹鲜艳的红迅速在她的手边蔓延而开。
“对……对不起。”
陈木凉连忙慌张地想要捡起那张宣纸,却被一剑轻轻拉过了手。
她只听得一剑在她耳旁湿暖地道了一句:“不用捡了。”
她不敢回头。
她能感觉到一剑就在她的身后弓腰挨着她,但却又保持着克制的姿势,似乎在竭力回避着什么。
她只看到了一剑的手穿过了她的身前,轻轻捡起了那张已经被染得通红的宣纸,然后收回放在了一旁。
他转过了身,回到了案前。
而她,局促不安得像一个小白兔。
“怎么,把墨弄没了,还打算消极怠工?”
一剑的唇旁满是笑意,他半开着玩笑对着陈木凉说道。
陈木凉连忙半跪下,深吸一口气,胡乱地答了一句:“这不就来嘛……催什么催……”
一剑提笔之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落笔之时,第一次将已经写了数万遍的符咒画错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