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贝家一役,楚鳞算是一战成名,坊间皆是她的传闻。
说是贝家宴席那一天,本是要宣布贝清大小姐同顾蔺夏大少爷订婚之事,却被一个不知哪来的神秘红衣女子给搅黄了。
据说在宴席上,那女子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将贝清说得怒发冲冠,竟不顾家教仪礼冲着客人掷了酒盏。幸而有顾少护着,不然那女子的额头只怕会被砸出一个窟窿。
那后来呢,又发生了什么?
贝清这般无礼,动了顾少的心上人,自然得不到好脸色。贝丞相也大怒,直接禁了贝清大小姐一个月的足,让她好好学习礼仪规矩。
你说那红衣女子怎么了?
唉,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谁找也不见。真就应了顾少的一句话,恰似九天仙女落红尘。
那红衣女子就当真是天上仙子?
哪能啊!想必是顾少金屋藏娇,给藏起来了呗,想必是个绝代风华的美人,不然也不会让顾少如此痴狂!
定当如此……
……
楚鳞听着苏曜的转述不由得笑出了声,“他们就这么说我的?”
苏曜沏了壶茶,润润嗓子,刚才那一段可把他累着了。
“哪能啊,我这是挑了段最正经的说的。离谱的,那还是比比皆是。”
“能有多离谱?”说话的顾蔺夏,作为传闻中的男主角,自然也要关心一下。
“无非是猜你的身份,有说你是流落民间的公主,或者说是哪个大门大户的小姐,更有甚者说的是贝焕外面的私生女。”
“私生女?”这话将楚鳞给逗笑了,还能传得如此离谱。
“那当然了,合情合理,有理有据。”苏曜说得正经,一点也不像装出来的样子,表情管理很是到位。
“第一,能够得到顾少的青睐,必定不是常人;”
顾蔺夏满意地点点头,抬举他的话当然不会嫌多。
“第二,蒙着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肯定是因为真容会引起轰动,不方便。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储秋在宴席上说的那些话很无理,但是贝丞相却没有动怒,反而是罚了宴会主角贝清一个月禁足。仔细品品,便得出来了这样的结论。”
楚鳞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哦~原来我爹是贝焕贝丞相呀。”
封煦阳瞥了楚鳞一眼,眼神里透露出警告的色彩,要是被楚伯父知道了,你就完蛋了!敢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楚鳞眼神游移,林储秋说的话,关我楚鳞什么事?
“先不说这个了,我倒是没想到贝丞相竟然这么狠,直接禁足一个月。不过,倒是便宜我了。”顾蔺夏拍着胸口说道,他这段时间都快被贝清烦死了。
“长公主生于天子式微,皇权架空的时候,最重的便是她的皇家身份,皇室血脉。自然也不允许自己的长孙女做出这样不顾身份的事情,都闹到明面上了,她要顾及自己长公主的面子。”谢君修冷静地解释道,敢在宴席上砸宾客,禁足一个月他都觉得少了。
“长公主最珍惜她的公主名分,因为皇室能给她的就只有这个。奈何空有一个长公主的头衔,从小经历的便是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公主该有的福气一点也没享到。好歹遇上了个愿意抬她的驸马,也算是苦尽甘来。”楚鳞补充道,对于这位长公主,先帝的长姐,可怜又可恨。
从未真正有过公主的待遇,却一直摆着公主的架子。只因未见到过正统的样子,一直模仿追求的,总归是有些不三不四,滑稽可笑。
……
“好了,这是我梳理好的线索。”
楚鳞停住手中的笔,将写好的纸页展示给他们。
上面的字迹非常的潇洒悦目,只是这上面的画作有些,有趣……
“这一坨是什么东西?”
“哪里?这个嘛?哦,那是储秋画的小人。”封煦阳指着画上的那一堆墨团说道。
“小人?怎么看出来的?”顾蔺夏震惊,这坨东西是个人?
谢君修指尖落在一个墨点上,“眉,眼,口。”
封煦阳也附和道,“没错,这是刘复瑄,这个是,刑司堂的人?”
顾蔺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指着一个小人,“你这是怎么看出来的?怎么就是了?太神奇了吧。”
“特征不是很明显嘛,这个衣纹就是刘复瑄那天穿的,这个人眼神这么凶,身上又是刑司堂的衣服,不是那里的人还能是谁?”封煦阳觉得难以理解,明明是很容易的事情呀。
哦,不对,他忘记了,自己从小就是看楚鳞画作的,这么多年,一点进步都没有,简直也是厉害。
“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案件的梳理,我直接给你们复盘一下吧,省得说看不懂。”楚鳞双手撑在桌上,挡住了大半部分纸上的内容,以及上面密密麻麻的小人打架图。
“刘复瑄是澢北城的人,来到彭万城才三年,以前是个知县,刚卸任不久。从先前给的卷宗上看,他家是世代为官,到他这代才式微。不过,从君修查到的情况来看,事实并非如此。
他出生并不算嫡正,是刘父风流一夜的产物。生母是个窑姐,后来虽被他父亲接回做了个妾,但是没多久就郁郁寡欢死了。
母亲身份低微,自幼也不受父亲的待见,这家业祖业本也同他无份,最多百年后分他一些钱财了养残生而已。
他才武均是粗疏,本来此生就该这般碌碌无为,直到遇见了他的夫人吴氏。
吴氏是澢北城的富商,家中颇有几分财力,又只刘吴氏一个独女,加上老来得子更是宠爱有加。
刘复瑄将刘吴氏娶进门后,他也迎来了自己的转机。
吴家出钱,为他捐了个知县,得以有个正经差事。
他和刘吴氏早年一直未曾孕育,收养了个孩子,唤作刘溥。十年之后刘复瑄才得子,名为刘世甲。
但是这刘世甲并非是刘吴氏所生,而是他的第二位夫人刘莫氏之子。
他的夫人因天灾大火,在他们成亲后第十一年被活活烧死,当时刘溥才十三岁,脸上也被烧去一大块,毁了容貌。
吴家老两口本就年事已高,加上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过度,不久后也去世了。
刘复瑄便将养在外面的莫氏接了回来,成了续弦。
三年后,刘莫氏也难产而死。
后来刘复瑄便将小妾杜氏,抬为了正妻,也就是现在的刘老夫人。
……”
楚鳞抿了口水,说这么多,有些口渴。
“现在听起来,感觉刘复瑄这个人除了吃了点软饭,好色了点,似乎没什么问题啊。”顾蔺夏托着腮,眨巴着眼睛看着楚鳞。
“等着吧,重戏还在后头呢。
三年前,刘溥死了,同时柘弁犍傩失散二十三年的大儿子突然被找到了。
是不是很巧?
更巧的是,在刘复瑄出事前不久,有人又看到刘溥出现了。”
“他没死?”封煦阳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