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喝了不少的酒的缘故,倒在炕上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一夜无梦。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几位兄弟还在熟睡,我蹑手蹑脚从热乎乎的大炕上爬起来,悄悄走出屋去。睡得少,起得早,这是多年以后形成的习惯,随着穿越被一起带了过来。时间虽然早,但外面的天空已经不那么暗了。清晨的空气更加清新凉爽,早起的小鸟在枝头欢唱,路边青草叶上挂着晶莹的露珠儿。
我没有向远处走,只在附近小路上来回溜达。遥望远方可以看见连绵起伏的山脉尤如游龙般在云间若隐若现。近处有一条小河蜿蜒流淌,两岸点缀着一丛丛一簇簇碧油油的青草,仿佛一幅构图完美的风景插画。想是昨日傍晚时分天色昏暗的原因,这些美景近在眼前,竟都未发现。我弯下腰,顺手在道边捡了颗石子向小河中心投去,吧嗒一声响,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儿。河水不深。在一棵小树下站定,我望着河水静静地向远方流去,脑中出现了昨夜星空下与同学们畅饮谈笑的场景,竟似回到了多年前那个新年联欢的夜晚。同学们围坐在一起看表演、做游戏,一起包饺子、煮汤圆儿,***声笑语,说不尽的趣事,道不尽的情谊,玩得也疯了,喝得也醉了……忆起了小清为了新年汇演一次次领着女生找地方排练舞蹈,忆起了大礼堂舞台之上一袭白衣的老井捧着吉他深情演唱那首《恰似你的温柔》,忆起了汇演之后返回教室的路上,几个无忧无虑的家伙在漫天飞雪的操场上追逐打闹,忆起了高年级的男生女生们在他们离校前最后一个新年之夜里相拥而泣……
可是,今年的元旦之夜,还会有这样一个机会吗?
如果现在就离去,又会发生什么呢?那个小白杨该如何处理眼前这种复杂情况?依依如何才能帮助小白杨脱离困境呢?我不敢往下去想,只默默祈祷这一切不要发生才好。回去之后,我要把这些事情都记录下来,许多方面要细致考虑,不给依依留下麻烦,还要想些办法使那个小白杨能够尽快适应我离开之后的境遇。想到依依,依稀记起昨夜与大家围着炉子烤火的时候,似乎聊了些话题,但具体聊了哪些内容却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不知道她是否也产生了我这样的担忧,是否玩得开心尽兴。
“嘿,白杨。”是林健的声音。
回头看到他挠着翘起的乱发,正笑眯眯地迎着我走了过来,便也笑着冲他挥了挥手应了一声儿,“早啊,三哥。”
“还是你早,睁开眼睛没发现你,我就也跑出来了。”
印象中我这三哥林健懒散得很,能坐着不会站着,能躺着绝不靠着。没想到今天会起得这么早。他上身套了件短袖儿的白汗衫,下面穿着条米白色的薄纱裤,滚了一晚上大炕,身上的衣服都起了皱。
“昨晚睡得好吗?”
“想不起来怎么爬到炕上去的了,睡得还行。”林健说着话儿的功夫,深一脚浅一脚已到了我的身旁。
“你看,天都这么亮了,还看不到太阳的影子。”我双眼望向东方说道。
远方山色朦胧,山尖儿上与这里一样见了鱼肚白。
“想看日出的话,还得等上一会儿。”林健边说边做着扩胸运动。
“要不要把他们叫起来。”我说。
“不好吧,还没到五点,太早了。”
“那就让他们睡到自然醒吧。”我看着前方的小河微笑着说道,心想还是三哥心思细腻。
“其实,这个季节到山里玩还是有些早。要是再晚些,到了暑假就好了。那时候可以下到河里去摸鱼,还可以钓到蛤蟆。”
嗬,这家伙自己提到了这一茬儿,我那小账本还在心里记着呢。
“我每年都会在暑假的时候来玩。这条河,水不深,顶多也就没到肚脐眼儿。”林健继续说下去,“你看现在水这么清吧,要是跳进去,不一会就都得变成黄泥汤儿了。不过,那时候太阳晒得很,趴在水里,后背有太阳烤着,可舒服了。现在可不行,水里凉得很。对了,还有喘气的河蚌,也在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