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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群魔乱舞

在南汉国中,一切想在政治上找出路的人,走的不是科举,而是选择当宦官的这条路。到了后期,全国“宦者近二万人”,当官的基本上全是太监,甚至连状元都是阉人。

《井观琐言》记载:“凡群臣有才能及进士状头(即状元),皆先下蚕室(先阉割),然后得进,亦有自治(阉)以求进者,由是宦者近二万人。贵显用事,大抵皆宦者也。”南汉因此被称为“宦官王国”。

遍布朝廷上上下下的宦官们,支配了整个朝廷,甚至架空了皇帝。

大宦官李托为了进一步得刘鋹宠信,把自己的两个养女送入后宫。刘鋹以其长女为贵妃,次女为美人,李托因此得到刘鋹的重用。他一人就兼任了特进、开府仪同三司、甘泉宫使、六军观军容使、内中尉、骠骑上将军、内太师等七种官职。

大宦官甘泉宫使林延遇颇受中宗刘晟重用,《南汉书》载:“专掌国信,高祖赐以大第,禀给甚丰。”

林延遇把持朝政,专横霸道,滥杀无辜,南汉皇室中的骨肉亲族,不少都是死于他的挑拨离间与谋害。刘晟杀死自己十五个弟弟,这一切策划都出自奸阉林延遇之手。

南汉乾和十四年(955),林延遇病死,《南汉书》载:“国人闻者相与抚掌称庆”,可见老百姓对他是有多么的痛恨。

林延遇病危时,将龚澄枢推荐给中宗刘晟。此后中宗一再提拔龚澄枢,先后任龙德宫使、王清宫使等。

南汉中宗刘晟属于历史上的特立独行侠,他不但重用宦官,还重用宫女。《十国春秋》载:“卢琼仙与黄琼芝,并为女侍中,朝服冠带,参决政事。”

刘晟每日在宫中与妃嫔们昼夜取乐,朝中政事完全交付卢琼仙、黄琼芝两个女侍中,替他办理。

明朝崇祯年间,有降乩仙者,自书云:“妾南汉才人卢琼仙也”。

留诗有云:“身轻不许风中立,腕白愁教月下看。”活着的时候,祸害人还不算,死后,还要显摆自己当年的妖媚之词,由此可见一斑。

宦官与宫女都在内朝,彼此沟通交流,时间长了,南汉朝廷就形成了宦官与宫女的内朝、士大夫的外朝,两大对抗势力。内朝、外朝彼此水火不容,一直纷争不断。

南汉乾和十四年(956),后周世宗柴荣平定江北,刘晟深感恐慌,派人到后周京师朝贡,但被马楚阻拦,使者过不去,刘晟忧虑万分。

六月,刘晟在甘泉宫观天,牛女星间有月食,刘晟查看占星书,觉得不祥,立即将书丢到地下,叹道:“自古以来有谁能不死吗!”从此彻夜饮酒纵歌,更加不问政事。

南汉乾和十六年(958),刘晟在城北选定墓址,修建陵墓,并且亲自视察。秋,刘晟去世,终年三十九岁,谥号文武光圣明孝皇帝,庙号中宗,陵号昭陵。

长子卫王刘继兴继位,时年十七岁,还是个孩子。

刘继兴改名刘鋹,改年号为大宝,史称南汉后主。

◆ 荒唐的帝三代

南汉高祖刘?临终时,对南汉国前景担忧,曾对身边的顾命大臣说:“奈何吾子孙不肖,后世如鼠入牛角,势当渐小尔!”意思是说,南汉会像老鼠钻进牛角,空间会越来越狭窄,势力会越来越小,一天不如一天!

事实正如刘龚所预料,在他之后的继任者们,也都是有样学样,不立新目标,缺乏新动力,个个奢侈腐化,荒淫无道,宠用宦官,滥施酷刑,嗜杀残忍,争权夺利,尸位素餐。

刘鋹继位时,南汉国势衰败,已成为一个空架子。

在南汉统治岭南的五十四年间,南汉百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由是山海间盗贼竟起”,“岭东皆乱”。高祖刘龚死后不久,就爆发了张遇贤领导的农民起义。

刘鋹跟自己的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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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一样,治国的本事一点都没有,荒淫无道的本事,却非常老辣。

他登基以后,封大阉官龚澄枢特进开府仪同三司、万华宫使、骠骑大将军,后又改授上将军、左龙虎军观军容使、太师,军国大事全都交给他来打理。

刘鋹自称“萧闲大夫”,每日在后宫嬉戏玩乐,朝中政事皆由宦官龚澄枢、李托、女官卢琼仙、黄琼芝等人决断。龚澄枢几乎成了一国之主,皇帝刘鋹就是个傀儡。

泼皮无赖陈延寿,原本是个奸骗妇女的流氓犯,为了免受牢狱之苦,他花钱找人疏通关系,挥刀自宫,入宫做了内侍。

陈延寿乖巧伶俐,善于逢迎拍马,深得刘鋹的宠信。他为刘鋹推荐了一个女巫,叫樊胡子。

此人就是个民间的巫婆神汉,喜欢胡吹神侃,信口开河,鬼话连篇,说话不着边际,专捡刘鋹喜欢听的说。

她吹捧刘鋹是玉皇大帝的太子下凡,自己是玉皇大帝附体。每次见到刘刘鋹,她就玩“玉皇大帝上我身”。

樊胡子是玉皇大帝,刘鋹是天子,这个父子辈分不能乱,刘鋹还真信她的胡话,好歹他也是一个皇帝,竟然给这个神婆子下跪。

既然父皇“玉皇大帝”都来帮自己,那就把国事也都给这个樊胡子好了。估计这个时候,陈延寿跟樊胡子的肚子里早乐开了花。

樊胡子还告诉刘鋹,龚澄枢、李托、薛崇誉、陈延寿等几个人都是辅佐他的天神,大家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神圣目标走到一起来的。

“这个目标就是——扫平诸寇一统天下,因此,即使这些人有罪也不可问。”樊胡子的话,那就是上天的旨意,刘鋹当然言听计从。

九百年之后,有个从现在广东兴起的太平天国起义军,也有一个人学樊胡子的,喜欢玩“天父上身”。天父是天王的父亲,论辈分比天王大,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的天王,真龙天子,天王洪秀全只能委曲求全,给他下跪,这个“天父”就是东王杨秀清。

不作死就不会死,后来“天京之变”中,“天父”杨秀清及其家属被北王韦昌辉,屠杀殆尽。

清代才子袁枚曾说过:“惟南汉状元不可做也!”

刘鋹任用读书人为官,选官的条件是:不论才华,凭的是身体,必须阉割后方可录用。欲立朝中,必先自宫。许多人为走捷径当上大官,纷纷主动要求净身。宦官遍布朝堂,满朝紫袍黄金甲,竟无一人是全身。

有需求就有市场,南汉国瞬间冒出一大批专业阉人的技术工人,号称“阉工”,这种操蛋职业相当的火爆。一时间,南汉宫里的御用“阉工”就有三百多人,被阉割掉的官员也超过两万人。

如此的朝廷,一般人是无法理解的。

阉官操纵了南汉的国脉,架空君权,败坏政纲,陷害忠良,当年的元勋功臣、正直而有才能的大臣反遭排挤,不是被诛杀,就是外逃保命,朝堂之上,只剩下阉人和女官群魔乱舞,一时间,朝廷乌烟瘴气,堂上皆是娘娘腔。

万恶淫为首,百行孝当先。淫邪是一种欲界众生本能的一种欲望,欲海难填,祸国殃民。南汉后主刘鋹,他与南唐后主李煜,后蜀后主孟昶等人相比,在胡作非为方面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把国内的男人都阉了,留下那么多女子是否是为了给自己受用,无人知晓。事实却是,“劝君此醉直须欢,明朝又是花狼藉。”

刘鋹纵情声色,放荡形骸,时间长了,身体好像被掏空了,于是“延方士求健阳法”开始大补了,要知道,他继位时才十七岁,还是那句话:他还是个孩子!

刘鋹是个色魔狂,口味重,国内的女子已经提不起他的兴致,就想着找个外国舶来品。

于是,有一个比杨贵妃更胖的南汉贵妃出现了。

此女来自波斯(今伊朗),年刚十六,又黑又胖,“丰腴而艳慧”,“黑腯而慧艳,善淫,曲尽其妙。”

她的真实名字,史书上也没有记载,出身也是个谜团,能够被大家熟知,完全是因为她有一个诨号“媚猪”。

上有所好下必行焉,在宦官臣子们的共同努力下,经过全国海选和多番才艺大比拼,刘鋹的后宫很快诞出了媚牛、媚羊、媚狐、媚狗、媚猫、媚驴、媚兔、媚猿、媚狮,九大“媚女”。加上“媚猪”,人称“十媚”。

自打“媚猪”进宫,刘鋹又多了一个娱乐项目,叫“扶媚猪巡行”。

“鋹扶媚猪巡行,观男女交接之势,号曰‘大体双’。”

刘鋹的喜好就是带着“媚猪”一起欣赏“大体双”。征集民间身长貌美的青年男子,和宫里年轻的女子,配对啪啪。见女子号叫畏避,则鼓掌大笑;见男子不行,就打鞭子!

为了寻求跟大刺激,刘鋹竟然为他的“媚猪”,寻找“面首”,让宠妃“媚猪”当着他的面搞“大体双”,他在一旁嬉笑观战,左右侍者下人皆“瞠目结舌”,舌头伸得老长了。以皇帝之尊,却找人来给自己扣这个大的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这也称得上千古一绝了!

为了巩固自己的皇权,刘鋹也要诛杀诸王,首先杀死的就是他的二弟桂王刘璇兴。

刘鋹继位一年多,大宦官陈延寿见桂王刘璇兴也渐渐长大,懂事了,恐怕自己的权力会被分占,于是怂恿后主刘鋹道:“陛下所以得立,由先帝尽杀群弟故也。”

他是要提醒刘鋹,你之所以能顺利即位当皇帝,就是因为你爹都把他的兄弟们都干掉了。

“南汉主以为然,丁巳,杀其弟桂王璇兴”。

自己的叔叔伯伯家的堂兄弟们全死光了,再诛杀自己仅有的几个兄弟,滥杀功臣,以至于后来,竟然无人为刘鋹防守城池。

对于民众百姓,南汉一贯都是横征暴敛,刘鋹更有过之而不及。

乡民进城,人收一钱,斗米税四五钱,山林税,渔牧税,过桥税,过路税,苛捐杂税,多如牛毛。

龚澄枢、李托、薛崇誉等人又以酷刑震慑国内,百姓颇以为苦。

对外,宦官操纵下的南汉,为了湖南的几块地盘,也为了彰显自己的文治武功,不断地挑起边境冲突。

南汉朝廷的小船,在风雨飘摇中挣扎着前行。

德不配位,必有余殃。路不平有人铲,乱得久了,就会有真的“救世主”出现。

有一个人觉得,我泱泱华夏,礼仪之邦,不能让这帮人再胡闹下去了,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南汉百姓,终于盼来了他们的救星。

根据“先南后北”的统一策略,宋太祖赵匡胤终于决定兵发南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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