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杜佐佐也知道,现在可不是感慨的时候。
她用力推开门,厉声喝道:“圣女大人,请您清醒过来!“
同时,璀璨耀眼的光辉,从她指尖倾泻而出射向索幼梓的面门。
和黑化后就失去了光辉之力的光太不同,杜佐佐依旧能动用这份力量。
这倒不是因为辉之主对她另眼相看,而只是因为……杜佐佐将索幼梓视作了自己的光辉。
在她潜意识中,甚至还冒出一个堪称荒谬的念头。
——或许,圣女大人能将祂取而代之。
说得再直白一点,杜佐佐没有背弃光辉,她背弃的,只是辉之主。
这种程度的光线,无法对索幼梓造成丝毫伤害,顶多是让她眼前一花而已。
但在心理层面上,这却是给索幼梓带来更多的疑惑。
她更加无法理解,原本被困住的杜佐佐,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并且对她发起攻击?
而就是这极短的惊讶,安乐便有了可乘之机。
安乐虚幻的身躯从索幼梓脚下的地面猛然钻出,触手立即刺入索幼梓的身躯。
但他第一时间所做的并不是抽取少女的污秽理智。
——索幼梓的体内,大概也不存在那种事物。
她可并没有被污染,而只是达到了一种更完美的状态。
只是,这份完美不属于她本人而已。
安乐所做的和他平时恰恰相反,不仅没有抽取,反而是将他辛苦赚来的污秽理智,疯狂的灌输进少女的娇躯。
像这样的事,安乐过去也曾做过。
只不过,从前的他大多数时候,都是为了将敌人转化成疯狂的畸变怪物,用于破除当时的险境。
但今天这次不同,安乐是为了救人。
【污秽理智-100!】
【污秽理智-100!】
【……】
面板上不断闪过扣除污秽理智的提示,即便知道这事后可以收回,但还是让安乐一时间颇为肉疼。
心想着,这最好不是笔亏本买卖。
直到安乐把现有的余额尽数挥霍殆尽。
索幼梓则是矗立在原地,美目中充满混乱而迷茫。
像是原先设定好的程序,遇上了无法解决的bug,再也无法运行下去。
安乐灌输污秽理智的原因很简单。
在他想来,哪怕辉之主占据了索幼梓的身体,也不可能做到百分百的掌控。
杜佐佐的说法,则从侧面证实了这点。
安乐基本可以确定,索幼梓此时的精神状态,恐怕相当不稳定,仅仅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要想解救索幼梓,最直截了当的方法,莫过于破坏这个平衡。
有什么比充满了混乱、疯狂的污秽理智,更适合当这个搅局者呢?
只是还没等杜佐佐露出欣喜的神色,索幼梓体内则爆发出极为明亮的光芒,几乎能将普通人的双眼刺瞎。
浩瀚、辉煌的气质,从少女身上浮现而出。
索幼梓的双眼,也在快速的溢散出神圣夺目的光辉,向澄澈的白色转变。
这倒是和黑目者恰恰相反。
显而易见,这是辉之主的力量,开始被唤醒。
相当于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祂当然不可能坐视自己用来降临的容器,被这样轻易的破坏。
可是安乐又哪里想不到这一点?
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安乐不加犹豫,意识立即潜入深海。
同时,企图将和他建立联系的索幼梓一同拉入教堂。
只是和以往像是加了顺滑剂般毫无阻碍的感受不同,这次进入教堂的过程中,能明显的感受到极其艰涩的阻力。
像是老旧的生锈了的机械,强行要他启动、运行一般。
这种感触,倒是和当初安乐想把任野拉入教堂时的经历有些相似。
那时是因为安乐的实力远低于任野,方才会受到巨大的阻力。
这次,这很明显是由于索幼梓身躯中的辉之主。
比起当初受到的阻力,还要大上数倍不止。
甚至有种根本无法撼动的感觉,仿佛……触手的那端,是一座大山。
常人无法得知的空间里。
一条粗壮的触须,像是纽带般连接着安乐和索幼梓。
教堂不断施加拉力和吸引力,而光辉的力量,则作用于纽带的另一端,宛如一场无声的、常人看不见的角力。
看究竟是索幼梓先被拉入教堂,还是这根触须纽带先在两股巨力的作用下被硬生生的扯断。
些许痛感,更是从触手传递到安乐的脑海。
有一瞬间,安乐似乎有种灵魂都被撕扯的感触。
安乐这时恍惚间明白,他之所以能如臂驱使般,使用这些触手。
而且它们会表现出特别强烈的亲近。
正是因为,这些触手本身其实就是他灵魂的延伸!
他们本就是一体的!
骤然领悟到这一点的同时,安乐对触手的掌控力,仿佛再度上了一个台阶。
水乳交融之感汹涌袭来。
而这时,在这无形战场外的杜佐佐,则是一把拥抱住,全身散发出光辉的索幼梓。
丝毫不顾炽热的光芒对她身体造成的伤害,口中只是不住念叨。
“圣女大人,圣女大人……”
而索幼梓尘封的意识,终于有了一丝触动。
安乐触手感受到的压力骤减,他这时也发了狠,接二连三的伸出更多的触手,死死的拽着索幼梓脆弱娇柔的灵魂。
此消彼长,在二者的共同作用下,安乐终于成功的把她拖入教堂之中。
在索幼梓的视角中,她先是在一片永无边际的光海中,听见来自杜佐佐的呼唤声,于是努力挣扎着想要清醒过来。
而后,感觉身躯上传来数股巨大的拉力,仿佛要把她拉得四分五裂。
接着在痛感消退之前,索幼梓睁开了双眼。
污秽浑浊的气息,猛然钻入她的灵魂,侵染着她的全身,令索幼梓感到极端不适。
高耸的穹顶一眼望不到顶,在顶端的漆黑中,恍若有活物游走。
不远处,壁画上的怪物似笑非笑,数不清的眼球正注视着他。
宽广而宏大的教堂中,空旷得令人不安。
在她的正前方,一位黑袍的神父正面带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