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什么,又意味着什么?」没头没脑地开头。
......
「‘神力化形咒’可以借助妖怪的骨头,拟态出妖怪的形状,那人可以变成妖怪吗?」
「变成妖怪做什么?」
「更帅?」
......
「神林小姐,神林小姐,问问白子今天晚饭吃什么」
「胡萝卜炖肉、冷豆腐、毛豆、烤三文鱼、豆腐海鲜味增汤」
「哇哦,我能去吃吗?」
「白子说不行」
源清素记得,当时自己没把笔记本还给神林御子,而是“生气”地在上面涂鸦。
往下一看,涂鸦还在上面。
跪坐的神林御子,一手拿着饭碗,一手拿筷子,眼前是餐盘,餐盘上是胡萝卜炖肉、冷豆腐、毛豆、烤三文鱼、豆腐海鲜味增汤。
惟妙惟肖,就连筷子上的毛毛虫,都仿佛活得一样。
线条精准,刻画细腻,是圆珠笔画。
神林御子合上笔记本,一言不发地走着。
“我没打算瞒你。”
“你知道提防姬宫十六夜,还算听我的话。”
以他们的记忆,就算一开始没想起笔记本上的画,但在人前刻意假装不会画画时,会第一时间回忆自己之前是否暴露过。
“我还在私塾教书的时候,在茗荷谷见过柳生三千子。”源清素说。
神林御子没说话,等着他说下去。
神社花坛前,一个起得早的老头,正用快要摔倒的姿势弯着腰,把相机贴到紫阳花的脸上。
听不见往日鸽子的“咕咕”声,只有乌鸦难听的叫声,依旧时不时传到耳边。
“第一次见她,她一个年轻女孩子,在路边吃便利店的三明治,脚边放了两个琴盒。
“我最后一次去私塾兼职时,深夜她都在街头演奏,出于同样被生活所迫的共鸣,我伸手想帮她拿琴盒,她表现出得十分抗拒。
“当时我以为,琴盒里是她好不容易攒的钱。直到我昨天在千叶看见她,才敢肯定,她就是三千子,另外一个琴盒里,应该是玄象琵琶。”
“为什么瞒着姬宫十六夜?”比起柳生三千子的事,神林御子率先问了这个问题。
“打消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如果仅限于官方修行者,我不喜欢,太浅薄。”
“官方修行者还好说,神道教的人,全是以私欲为先。”神林御子转头看向源清素,“你知道这有多困难吗?”
“办法永远比困难多。”源清素回答,“九组的宗旨有两个,一,保护家人;二,不想冒险讨伐妖怪。对于这样的人,如果我们有了足以改变规则的权利,轻而易举就可以拉拢。”
“但你现在没有这样的权利,我也没有。”
“糸见沙耶加很在乎她妹妹。”
神林御子停下脚步,源清素也跟着停下来。
两人打着伞,在雨中对望。
“为什么一脸嫌弃地看着我?”源清素说,“我会用她妹妹威胁她,但不会真的对她妹妹做什么。”
神林御子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漫长的梅雨中,别的花会被淹死,但紫阳花雨水越多,越是充满活力。
来到车站,乘坐下行的电梯,来到车站月台。
最近月台的柱子漆成了绿色,像是抹茶味的卷筒蛋糕。
十分钟过去了,源清素等着神林御子开口,但她没有开口。
月台前,他疑惑地歪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神林御子露出‘别以为你能猜中我言行’的冷笑。
源清素像是背诵《圣经》般说:“我喜欢腿好看的女人,在其他各种条件都大致相等的情况下,坏女人更让我着迷。”
他接着说:
“有的女人会偶尔面露残酷的表情,我最喜欢这种表情。我一看见这种表情的女人,就觉得心跳加快。”
电车轰隆着驶进车站,源清素的话也像电车,撞进神林御子的世界观。
她抱紧手里的课本,后撤了一步,手里滴着雨水的伞,已经随时准备使出「神道流」。
“不过即便是坏女人,”源清素还在说,“也不能坏得露骨,越是坏,就必须越聪明。”
“你够了。”神林御子打断他。
“这些都是书上看来的,绝对不是我说的——我说不出这么简练精辟的话。”
神林御子脸上写满不信,和源清素一起走进电车。
“接着说九组的事。”她说,“你做决定之前,好像没问过我支不支持,是吧?”
“你难道不支持我?”源清素反问。
说着,神林御子坐在最靠近的门位置,源清素隔了半米,坐在她身边。
对面原本低头玩手机的都市女郎,下意识抬头看两人一眼,然后第二次抬头,确认似的看源清素第二眼,第三眼就略带害羞了。
而电车里的男性,早就有意无意地看向神林御子。
“如果真的是为了打破隔阂,减少伤亡,我当然支持,但如果是为了权力之类……”
“杀了我?”
“傻孩子,我怎么会杀你呢?”神林御子语气温柔,“从图书馆和你搭话那一刻开始,你就是我的一道咒,你要是死了,我活着也没了意义——我只会把你永远关在神社。”
“那也不错。”
“每天只能种菜、打扫卫生、味增都要自己研磨,没有手机,不能看电影,不能玩游戏,这样的生活也没关系?”
“不是还有你吗?不过我母亲怎么办呢?我得给她养老。”
电车哐当哐当前行,雨像是阻挡它前行一般下着。
“下一站,东大前,东大前。”
两人离开车站,沿着校园的围墙走着。
头顶的绿荫遮挡了部分雨水,沿途全是同样去上课的学生。
“那为什么要瞒着姬宫十六夜?她不是也想打破隔阂,妄图统一东瀛吗?”
“妄图?看来你认为她做不到啊。”源清素笑了两声。
之后,他解释:
“我本来已经杀了九组一个人,糸见沙耶加很生气,甚至冲到了‘浪漫号’上。如果再杀了三千子,就算有糸见的家人,结盟也会很难,而且我们不可能真的对糸见家下手。”
“就因为这个?”
“还有两个小小的私心,能不说吗?”
“不行。”神林御子语气毫不犹豫,透露出理所当然的气势。
“真严格啊,那就说一个。”源清素声音悠然,“那个联络优花的人,不是说,柳生三千子能让九组的实力,排到神道教第五吗?九组越强,在神道教的话语权越大,对我们越有利。”
“6月20,我们不是去杀人,改成谈判?”
“打还是要打一架的。”
两人从赤门走进校园,源清素自言自语一句:“不知道能不能通过糸见沙耶加,学会神道教的两道神雷。”
“这是你另外一个私心?”神林御子问。
“嗯?”源清素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回答,“不是,不过也可以是。”
神林御子说完五句话了,两人散步似的走到文学部。
“神林小姐,中午见。啊,真不想上课。”源清素一个人继续往前走,不情不愿地朝文学部后面的医学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