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听闻此话,便知倪坚的怒气消了一半,故而说起话来更加温柔,道:“我跟您说句心里话,自从上次打了您以后,我心里一直很愧疚。我在想,您其实也是受人之托,做那些事本来就不是出自本意,是我当时太急了,没有处理好,后来冷静下来,我发现当时其实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倪坚听着白雾如斯美女软语温言,姿态又如此低声下气,何况入耳之声悦耳动听,怒气不知不觉又消了大半。
白雾继续说:“我当时应该跟您讲道理,我可以这么说:‘倪总,您想撮合我和魏少英,这份好意我能理解,但是您的方法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您也是有家室的人,家里肯定有和我年纪差不多的侄女或者外甥女,也许再过几年,女儿也会差不多跟我一般大了。如果您的这些亲人被别人用同样的方法撮合,您会同意吗?’”
电话里寂静如坟,倪坚连呼吸声都停了。
白雾又道:“我当时如果单独跟您这么说,我想您今天就不会生这么大的气,更不会在工作上为难我。我只想找个机会向您赔个不是,也好让我少愧疚一点。”
白雾说完后,未再多说一字,只等着倪坚的答复。
倪坚听到白雾说到如果是自己家人,问他下不下得去手,以及将作何反应时,他已愧疚难安,这时再听白雾一个受害人说她多么愧疚,他脸皮再厚,也不好再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因此憋得满脸通红,期待魏少英说点什么缓解尴尬,魏少英却沉默得如同一只木鸡。
倪坚想了半天,终于说道:“白经理,我听得出来,你这番话很有诚意,也比什么打你一耳光好使。我比你大一轮,算你半个长辈,既然你诚心悔改,我也就没有再为难你一个晚辈的道理。这样吧,你跟我之间的梁子,就算解了。”
“太好了,倪总!下次去仙都,我一定请你吃饭!”白雾不自觉地鼓掌雀跃道:“那打样的事,您能帮忙安排吗?”
倪坚想了几秒后,道:“咱们的事了了,但魏总的事你是不是也应该给个说法。依我看,罗浮梦的那顿饭,你不应该请我,应该请魏总。他叫我打样,我就打,他叫我不打,我就不打。你搞定他,我自然没问题。”
白雾听后,马上想到,倪坚这一关可算过了,倪坚之所以把皮球踢给魏少英,想必是因为魏少英事先打过招呼,叫他不要擅作主张,故道:“好的倪总,非常感谢!魏总这边,我跟他再商量商量,您要是没什么其他的事,我就先挂了。等我跟魏总商量完,我再让魏总打给您。”
倪坚这时已有些同情白雾,巴不得退出这场整人游戏,听白雾这么一说,立马答道:“好的。”
随即挂了电话。
于是办公室里只剩下白雾和魏少英,空气瞬间变得有些寒凉。
魏少英道:“可以啊!金牌销售,真不是浪得虚名。我倒想看看,你用什么方法‘搞定’我。我可先警告你啊,性贿赂我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白雾一听魏少英开口,就想甩他耳光,只不过这时节不能激怒他,只能隐忍。但让她像对付倪坚一样,在感情上取得对方的谅解,白雾实在沉不住气,而且以魏少英的为人,只怕也很难成功,因此只能另想办法。
办法没想出来之前,她只能试探,道:“倪总提的方法,不知道魏总意下如何?”
“请我吃饭?”魏少英翘起二郎腿,道:“你看我像个吃不起饭人吗?”
白雾道:“你有什么要求,说出来,我们可以直接谈。”
“我想要什么,你很清楚。”魏少英道。
白雾瞄一眼自己盖在桌上的手机,道:“我还真不清楚,能不能请你把话说明白点?”
“好!”魏少英拍一下手掌,把脚放下,移动椅子到办公桌,从柜子里摸出一个小盒子,道:“把这些东西收下。”
白雾一看那盒子就知道是什么,那分明是魏少英几个月前送给她,又被她退回去的施华洛世奇锁骨链。
白雾还没想好怎么回复,魏少英又从柜子里摸出了五六个盒子,除了她以前见过的手链耳环,香水口红以外,还有一张美甲年卡和品牌发卡,意思很明显——收下礼品,做我女朋友,但白雾为了录下魏少英这句话,只能佯装不解,道:“什么意思?”
魏少英眼神犀利地盯着白雾看了足足有十秒,白雾同样犀利地盯了回去,两道眼神犹如两把剑,在空气中激烈交锋。
魏少英最终放弃,道:“没意思!”说着,又一件一件地把礼品盒放进文件柜,有意无意地说:“白经理,你还有事吗?”
白雾愣了愣,没想到魏少英如此直接,不答应他的要求,就一分钟也不想再浪费,直接赶她走人,白雾自忖,这一走,再进来恐怕再难鼓起勇气,因此坐在座位上急思良策。惶怒之下,口不择言,白雾忽然鬼使神差地说:“你喜欢我?是真心的吗?”
魏少英愣了一下,道:“啊?”
白雾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眼神被魏少英惊恐的眼神一盯,顿时慌乱错愕,她飞速地强迫自己镇定,同时看出魏少英的反应难得地真实,因此马上决定,沿着这个方向寻找突破口,道:“我看到了,你上次送我的东西都还在,既没有拿去退,也没有送给别人,所以我在想,你对我,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点真心。”
魏少英看一眼白雾,又看一眼白雾的手机,犹豫了一下,道:“啊,当然!我的心,天地可鉴,要是有半分虚假,我愿意今晚就被雷劈死。”
“但是你知道吗?我对感情的看法跟你截然不同。”白雾道:“你以为感情是由这些名牌,这些装饰品,或者豪车豪宅堆砌成的,但我不这么认为,我理想中的感情,是纯粹的,是只关乎彼此的精神所需,而无关这些身外之物的纯情体验。”
白雾说这些话时,神思渺远,眼神空洞,眼角隐约有泪光泛出,想必不是偶然想起有感而发,而是长年累月参悟出来的爱情观。
魏少英何其老练,当即看出白雾这些话是出自真心,便道:“白雾,你说的,我全都赞同!之前是我肤浅了,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给你一段纯粹的感情吗?”
叮!大功告成!
白雾仿佛从一个久远的梦中乍然清醒,举着手机道:“你要是再敢多说一个字,我马上告你性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