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意浓道:“这就是问题所在啊!我们把问题反馈给了采购部,采购部有没有把问题反馈给供应商我就不知道了。我曾经问过魏经理,他说通知了,我又问他为什么同一个问题反复出现,是不是他没有把问题的严重性说到位。他说他不方便太为难供应商,叫我唱白脸。我反正不跟供应商直接接触,唱白脸就唱白脸呗。这些警告牌就是道具。”
白雾听明白了,魏少英把裴意浓当枪使,裴意浓还很卖力,念及此举对公司有利,白雾也就不拆穿,只是对裴意浓的好感又上升了一级,道:“挺好的,你以后给那些不老实的供应商多贴几张,看他们还敢不敢耍滑头。”
“那是,品质无小事,不重视品质的供应商就该多贴!我还打算对那些屡教不改的工厂来一次大换血呢!”
裴意浓一如既往没有听出白雾话里的打趣成分,后面说换供应商的话更是牵涉深广,白雾不敢接话,岔开话题道:“裴经理今天一直在楼上画图,没去楼下晒晒太阳呀?”
“哪有太阳!”裴意浓道:“要是有太阳,我就测你那些样机去了。你不是说样机今天要发出去吗?天气不好,只能延后了,你跟客户解释一下,不是我们品质部偷懒,是天气实在不允许啊。”
“好的,”白雾莫名觉得这个中年人有点可爱,道:“那你打算一直这么等下去啊?”
裴意浓道:“是啊,要不然怎么办呢?我每天都会看天气,明天要是天晴,就明天测,要是太阳后天才出来,我就后天测。”
白雾道:“明后天不是周末吗?”
裴意浓道:“周末怕什么,产线每天都上班,华总也是经常周六周天加班的,随时来都有人在,不用担心进不来。”
白雾心里说,我担心的不是进不来的问题,是你不过周末的吗的问题,不过她没说出口,道:“那挺好,等你的好消息。”
说罢,直接回到了六楼。
经过国际部,白雾没有回座位,而是去了健身房,站在窗前往远处眺望,构思回复宣自珍的言辞。想了几分钟,忽而感觉要再多解释一点,取得宣自珍的谅解,忽而又感觉再表达一些歉意,让宣自珍更容易接受现有的结果,忽而又觉得说什么都没有意义,最后干脆也只发了一句简单的回复,也只有几个字——
好的,谢谢理解。
也不等宣自珍回复,信息发出去后,白雾就熄了屏,回到了座位。
忙些杂事,时间悄然来到了六点钟,宣自珍一直没回复,白雾也没放在心上。
不一时,玉塘风回来了,递给白雾一个记录册,道:“瓷砖测完了,毛玻璃测了16个靶位,结果跟上午的推测一样,5米内豪爽和准针都合格,5米到10米,准针合格,豪爽在2和3毫米之间跳动,10米以上都不合格。”
白雾点头,思考着什么。
玉塘风道:“这个结果对你有用吗?目前来看,准针和豪爽能拉开差距的地方,就只有瓷砖和毛玻璃的5到10米范围,视频已经录下来了,现在发给你吗?”
白雾道:“标准靶位5米和10米之间,还有一个7米,单次测量的每次数据都不一样吗?是你们故意测很多次得出来的,还是本来就是这样?”
“呃……”玉塘风顿了一下,“怎么了?有区别吗?”
白雾道:“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撒谎!”
玉塘风被白雾盯得发毛,只得说:“测了二十多次测出来的。我不是想让你看到一份有说服力的报表嘛。”
“报表是好看了,”白雾沉声道:“那要是客户要验证呢?又万一豪爽的业务员拿真实数据反驳我们呢?做业务不要耍这些小聪明!你骗了客户一次,客户可能永远都不会再相信你!”
玉塘风挂着苦瓜脸点头不语。
白雾又道:“毛玻璃还有四个靶位了,怎么不测完就回来了?着急下班啊?”
玉塘风头皮发麻,不敢回话。
白雾道:“要是不着急下班,就请去测完,做事有始有终,这还用我教你吗?匡知实要是下班了,你一个人也要把它测完。”
玉塘风灰头土脸,双手捧过记录册,走了出去。
过了半个小时,玉塘风又回来了,这一回不敢太高调,好似头顶压着一座山,缩着脖子把记录册递给白雾。
白雾看了上面的数据,的确与其他数据相吻合,豪爽和准针都不合格,并没有奇迹发生,再看7米的数据,也已改过来,准针OK,豪爽五次中有两次也是OK的,于是把本子还给玉塘风,道:“辛苦了,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玉塘风受宠若惊,道:“啊?真的?——我想吃烧烤。”
白雾道:“小匡呢?把他也叫上。”
玉塘风道:“他今天失恋,早下班了。刚才补充的测试,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白雾假装听不懂,于是果真带玉塘风一人去上次照相的那条小吃街吃烧烤。
烧烤摊上,白雾全程都在发呆,很少动筷子,玉塘风吃得战战兢兢,食不知味,实在受不了当下的气氛,才壮着胆子问:“雾姐,你在想Jet的事?”
“嗯。”白雾道。
玉塘风又问:“能跟我说说吗?我虽然经验没你多,小聪明还是有的,有时候正面进攻没办法,说不定打他侧翼或者抄他后路就能打开局面呢?”
“你吃你烧烤的吧!不劳你费脑筋!”
白雾说完这句话,直至烧烤吃完,也没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