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豫府外。
一处山脉当中。
程立东的身影极快,他在追赶着一道身影。
“不要跑,我是来找你合作的。”
程立东开口,让对方不要跑。
而后者却没有任何一点反应,继续奔跑。
一瞬间,程立东取出一枚丹药,吞服过后,速度瞬间提高三成,赶超后者。
“兄弟,莫要跑了,我是来找你合作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出卖你。”
程立东开口,拦住了对方。
这是一个中年男子,长相普通,被程立东拦下之后,他一语不发,也吞服一枚血红色的丹药。
“程立东,你当我傻子吗?找我合作?你追赶我就已经知晓我的身份,你身为准百户,大魏朝廷的狗官,你找我合作?合作什么?”
“我告诉你,我自幼加入白衣门,为白衣门赴汤蹈火,我的命是门主给的,今日就还给门主。”
中年男子冷声开口,他一脸决绝。
而程立东持刀而立,看着对方摇了摇头道:“你误会了,我虽是朝廷命官,但我已经辞去准百户之职,我来找你合作,是想要加入白衣门。”
“若我骗你,不得好死,再者我现在与你一同去见上面的人,难道你们白衣门还怕我一个准百户?”
程立东发自内心说道,不惜立下誓言。
并且这话说的也极对,堂堂白衣门,怎可能怕一个准百户。
看着程立东满脸的坚决,白衣门男子有些愤恨。
“你为何不早点说?”
他攥紧拳头怒吼道。
“你方才一直逃,我没有时间说?”
“而且现在说不是一样的吗?”
程立东微微皱眉,不明白对方为何这样开口。
“不一样了,我刚才已经吞了绝脉丹,你若是早些说,我就不会吃了,程立东,你个王八蛋。”
他说到这里,直接一口血吐出,随后直勾勾地躺在地上,绝灭了生机。
程立东:“”
他有些懵,实在没有想到白衣门竟然如此坚决,直接吞绝脉丹,宁死也不想被自己生擒。
该死啊!
程立东攥紧拳头,他看到这一幕有些气愤,也有一些恼怒。
自从许清宵离开南豫府后,他便开始暗中调查另外一件事情。
白衣门的踪迹。
吴言是白衣门之人,若是将东西交给许清宵,那么就意味着许清宵必须要和白衣门之人见面,而自己若是加入白衣门,完全可以与许清宵合作。
是的,他还是想要和许清宵合作,害不害死许清宵是另外一回事,他恨许清宵,恨死许清宵,可他更加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有好处,怎么做对自己没有好处。
最终他还是选择妥协,想要与许清宵合作,可他知道许清宵不可能与他合作。
尤其是现在,许清宵明意,更是不可能与自己合作了。
之前他还希望许清宵明意失败,遭受朝廷打压,这样一来有合作的机会。
可现在是一点都没了。
所以他便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找到白衣门,与白衣门的人合作,借此得到许清宵真正的把柄。
但现在看来,这个办法还是行不通。
他千辛万苦才找到一个潜藏在南豫府的白衣门弟子,结果就这样死了。
不甘!不甘!极其的不甘啊!
白衣门弟子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夜之间撤离整个南豫府,就留下这一个棋子,今日逃离被自己抓住,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许清宵!你当真是畜生啊!”
程立东攥紧拳头,虽然这件事情与许清宵没有太大的关系,但这并不影响他怒骂许清宵。
长长吐出一口气。
程立东目光冷冽,以目前的情况,他与许清宵之间相差十万八千里,甚至说如果自己敢再去找许清宵,估计能被许清宵直接弄死。
所以他必须只能走另外一条路了。
虽然这条路很冒险,可他还是要走,他不可能看着许清宵节节高升,也绝对不可能看着许清宵独占宝物。
绝不可能。
下一刻,程立东离开此地,消失不见。
翌日。
大魏京都。
文武百官一如往常一般上朝,只是今日唯一的区别就是,武官们的笑声更大了些,儒官们比以往更加沉默。
所有人都知晓,昨日发生了什么事情,今日上朝,很多人都等着看儒官们的笑话。
虽说这群儒生发布昭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赢了,可这帮武官可不管你赢了没赢,今日朝堂之上必要上演一场好戏。
“进殿。”
随着一道嘹亮之声。
文武百官整齐入殿。
待百官入殿之后,众人开始跪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落后,女帝之声响起。
“平身。”
当下众人起身,如每日一般,前半个时辰还是在商谈国家大事,彼此都很和谐。
等国家大事商谈完毕之后,大家开始沉默了。
儒官们沉默很正常,毕竟他们不愿意主动提,提出来干嘛?找骂?
武官们沉默也很正常,儒官不说话,他们就不能喷,倒不是不可以主动找麻烦,而是得有个缘头,不然显得好像站队许清宵一般。
看重许清宵是看重许清宵,朝堂上有很多潜规则,不能乱来。
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个言论都代表着一种态度,所以朝堂不可乱语,毕竟乱说话的要么就被下放走了,要么就没了。
也就在此时,女帝的声音响起了。
“众爱卿,许清宵之事,如何了?”
她的声音响起,主动提起此事,算是抛砖引玉。
此话一说,儒官们就不能当做没听到了。
“回陛下,此事已经出了结果,我等调查清楚,严磊的确有些失言不公之地,故正明大儒已罚严磊,并昭告天下文人,对此事负责,许清宵无过。”
朝堂当中,依旧是王景站了出来,如此说道。
在皇帝面前,可就不能说那套什么许清宵误入歧途这种话了,这是为了恶心许清宵,不是为了恶心皇帝的。
“既然事情调查清楚,自然最好,那此事到此为止吧。”
女帝的声音继续响起,她是皇帝,不会偏袒任何人,也不会说去故意惩戒一批人,除非她需要,不然的话所有事情,最好结果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也就在此时,武官的声音响起了。
“陛下,臣有不同意见。”
武官当中,依旧是赵岩出来。
“臣认为,此事既许清宵无过,但前日早朝,王景怒斥许清宵,在未调查清楚事情真相之后,却各种污蔑,以致于许清宵蒙受不白之冤。”
“若是其他人还好,可此事影响天下文人,许清宵无缘无故被天下文人唾骂,若是就这样善罢甘休,那岂不是对许清宵不公?”
“再者,许清宵还未入朝廷,他本有一颗赤子之心,可这件事情草草了结,实在是寒了其心,所以臣建议,若许清宵无过,此事应当重罚儒官。”
赵岩开口,将态度说的很明确。
许清宵无过,那你们就是有问题,没调查清楚,污人家名声,而且还是一个满腔热血,一心为国之人,要是就这样算了,那天下人如何看待朝廷?
赵岩这番话,不是他自己说出来的,而是武官集团整体想出来的对策。
抓住这次机会,狠狠打击这帮儒官,毕竟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此话一说,王景之声响起。
“陛下,此事本身就存在许多误解,臣等虽有些冲动,可原因还是许清宵有些污蔑圣意,所以一时气急,还望陛下明鉴。”
王景开口,将所有的锅甩给圣人。
“笑话,你们污蔑许清宵,害的许清宵背负莫大名声,现如今又找个这般借口,圣人圣人,这也好在圣人已经逝去,否则的话,圣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你这番话。”
赵岩开口,他又不是儒生,只要不羞辱圣人就行,说点这种话倒也无妨。
“你,赵岩,你侮辱圣人。”
王景怒斥道。
“又来了,又来了。”
“陛下,臣对圣人也十分尊重,但这帮儒官动不动就是拿圣人来压人。”
“臣想问一问,这里到底是朝堂?还是文宫?若在文宫,臣有罪,若在朝堂之上,臣并不觉得有辱圣人。”
赵岩开口,一句话顿时让场面变得极其安静。
尤其是王景,脸色瞬间煞白,而诸多儒官也有些变色。
他被套话了,被赵岩阴了。
赵岩这句话表面上是给自己解释,可实际上是在说什么?
是在说皇权大还是圣人大。
自古以来,儒官奉圣人,圣人在前,皇权在后,按照这个逻辑走,这个倒没什么关系,毕竟是圣人,给点面子很正常。
再者圣人已经不在当世了,就相当于是一个吉祥物,一个精神象征,往往一些大事之时,皇帝也会去文宫祭拜一下圣人。
但这些不过是为了安天下文人之心罢了。
圣人大还是皇帝大?这个问题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自然是皇权大于圣人。
因为圣人是用来崇拜的,是用来当做精神支柱的,你们文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怎么夸圣人都行,想夸就夸,皇帝不如圣人也正常,毕竟皇帝也是人,有私心有欲望。
可到了朝堂上,那就是皇帝大,若是皇帝不大,圣人大?那为何不是圣人掌控天下?
赵岩一番话,完全就是要将王景置于死地。
“陛下!此地自然是朝堂,王景是读书人,尊重圣人正常,方才之言,也也是就事论事,望陛下明鉴。”
此时,有人开口,是一位大儒,周立宁,周大儒。
他开口为王景解释,不然的话,王景要麻烦了。
“周儒所言非也,尊圣之道,可以理解,但王景所作所为,却不敢苟同,陛下,臣觉得赵岩所说极是,臣认为,应该重惩儒官,至少参与过此事的儒官,皆削职,以示天下。”
“让天下人知道,朝廷心如明镜,对就是对,错就但是是错,绝对没有营私结党,合众打压。”
安国公的声音响起了。
对方派出大儒,安国公就不可能不上,毕竟他之前为许清宵出过声,索性好人做到底,送许清宵一份大礼。
“陛下!安国公所言夸张,此事,的确是严磊严大儒有些不公,但许清宵说是说无过,可到底有没有过错,还未彻彻底底查清。”
“臣等认为,此事到此为止尚好,至于天下文人之事,臣等也已经发布昭文,还许清宵一个清白了。”
周立宁出声,如此解释道。
“笑话,周儒,你真当老夫看不懂你们的昭文?”
“明面上是说你们有过,可实际上却继续污蔑许清宵误入歧途,当真是损人,将自己的过错就轻避重,逼许清宵进入绝境,还真是为人师表,大儒风范啊。”
“你们读书人这样做,就不怕遭天谴吗?这要是那一天圣人复活了,老夫担心圣人要出手灭了尔等。”
安国公就等着这句话,如今对方说出来,他直接开喷。
一帮狗东西。
“安国公!一生征战,为大魏立下功劳无数,不过却没有读多少书,周某理解,也不与安国公争论什么,毕竟安国公有功于社稷江山。”
周立宁没有生气,至少明面上没有生气,但这句话也很损,直接骂安国公没念过书,懒得跟你争吵。
“呵,老夫随先帝征战多年,的确没读多少年书,但老夫也知道,错就是错,对就是对,哪里像尔等一般,知错明错不认错。”
“哦,老夫明白了,原来念书就是为了这个啊,那行,以后老夫让儿孙们多去念书,也免得做错事了,被人辱骂。”
安国公是什么人?
书虽然念的不多,至少也读过点,一生征战,见识极广,而且又在兵营之中混了多少年?这点嘴皮子功夫还没有?
“安国公说笑了,若尔真懂圣言,就说不出方才之话,不过也无事,若是安国公不介意,可以将儿孙送来周某家中,周某定会好好教,也算是文武合一,留一段佳话。”
周立宁不愧是大儒,养气功夫很强,压根不生气,反而一句话说的这群武官有些恼了。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再说,你安国公没文化粗人一个,教不好儿孙,让我来教吧。
两人在朝堂上争吵,不算什么稀奇事。
也就在此时,女帝之声响起。
“好了。”
淡然的声音响起,两帮人马顿时安静下来。
“今日清晨,许清宵让南豫府府君,遣人送来一封信,尔等先听听许清宵之意。”
她开口,道出一件事情。
当下众人有些好奇,不知许清宵送来什么信。
很快婉儿取出信件,开始念诵道。
“学生许清宵,叩见陛下。”
“学生有错,错再三,其一三日之前,于南豫府楼宴之上,怒斥严磊大儒,此乃学生不尊长辈,严磊大儒年事已高,学生如此行为,实属不该,望陛下恕罪,望诸大儒恕罪,为此学生愿往穷苦之地,教书三年,弥补此等之错。”
“其二,学生为百姓伸冤,而忽略律法之严,任性妄为,而后更是引来百姓上街,此事学生有错,错在未能好好解决此事,只凭一时之气,学生理应上奏严磊大儒,好好详谈,严磊大儒不愿,学生应当寻其他大儒,若其他大儒不愿,应当赴京面圣,天下之大,总有伸冤之人,故学生恳求陛下。”
“饶恕百姓之罪过,学生愿意受一切罚,还望陛下明鉴,还望陛下可怜天下百姓。”
“其三,学生不应此时立言,朱圣之意,吾辈读书人皆因好学,朝中大臣,天下名儒,也皆为朱圣门徒,他们一生为大魏江山,为天下文人做了太多,学生鲁莽,立言说教,忤逆名儒,理该静心等待,潜心读书,三五三年后,再立言不迟,以免忤逆名儒。”
“学生许清宵,罪该万死,还望陛下宽恕。”
婉儿之声响彻大殿。
这一刻,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
只是大家表情不一,儒官们一个个脸色难看。
而武官们则一个个有些古怪,似乎是在憋笑。
许清宵这封书信,可谓是杀人诛心啊。
第一句话,以退为进,学大魏文宫,你主动承认错误,我也主动承认错误,我错就错在,严磊年龄这么大了,倚老卖老也正常,我年轻人忍忍又何妨?
你们罚严磊抄录圣言,那我就去贫穷之地教育百姓,总比你抄点东西好万倍吧?
当然许清宵如此大才,朝廷肯定不会让他去做这个,所以完全就是漂亮话罢了。
第二句话,就更绝了,没有为自己伸冤,也没有诉苦,而是为百姓求情,在道德立场上站住了脚,大魏文宫凭借昭文赢得天下文人之心,那许清宵继续赢得百姓之心,天下文人是多,可天下的百姓更多。
同时许清宵还讥讽了一遍朱圣一脉,自认为错就错在,严磊不讲道理,大魏文宫总有人讲道理吧?如果大魏文宫不讲道理,皇帝总讲道理吧?难不成就没有一个讲道理的人?
但让武官心中无比畅快的是第三句话。
你们不是说我许清宵误入歧途?我许清宵不认为是误入歧途,而是立言早了。
毕竟当世还有你们这些大儒在,一个个倚老卖老,容不得年轻人上来,我应该晚个三年二三年,等你们都死光了,我在来立言,这样就没有事了。
我的我的。
这封书信,三个认错,都是在讽刺朱圣这一脉的门徒。
但其中技巧,却跟大魏文宫一样,可谓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好家伙。
好家伙。
众官员皆然明白,许清宵绝对不是那种只会死读书的文人,其智谋绝非小可。
“陛下,许清宵所言极是,臣看得出来,许清宵也愿意到此为止,不知陛下如何抉择?”
也就在此时,周立宁抓住机会开口。
虽然许清宵这封信话里有话,但眼下对他们最有利的事情,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然的话,继续扯下去,只会越来越麻烦。
要是对立面是武官,他们绝对愿意扯下去,可对立面的人,不过是一个许清宵。
是一个人,一个根本对朝堂没有任何作用的人,即便是许清宵被赐死,他们也没有任何好处,反而若是被许清宵抓住不放。
他们就是血亏,尤其是这帮武官,更是在隔岸观火,儒官一脉也没有这么蠢,赶紧把这件事情解决再说。
“好了。”
女帝开口,闹到这个程度,她的确要做一个了结,不可能一直拖着。
“传朕旨意,许清宵怒斥大儒,实为无辜百姓,一时之怒,罚许清宵入京之后,书信严儒致歉,而严磊执法不公,罚俸半年。”
“南豫府百姓之乱,实为误会,并无民变之事,但依罚南豫府税加三成一年,以儆效尤,南豫府府君李广新,监管不当,念其功劳,功过相抵,再罚俸一年。”
“至于许清宵自我罪过,愿去穷苦之地育人教学弥补,朕允,只是如今大魏百废待兴,需大量人才,故暂时免除,十日内尽快入京,为国效力。”
“而儒官王景,未查事由,污他人清白,引来闹剧,为罪其首,免除官职,终身不可录。”
“退朝。”
大魏女帝开口,将整件事情盖棺定论。
儒官一脉,皆然有些沉默,尤其是王景,更是面如死灰。
他知晓自己成为了替罪羊,虽然大魏文宫不会放弃他,后半辈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可离开了朝堂,几乎丧失一切。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不敢多言,起身退朝,陛下已经开了口,那么就只能严格去执行。
武官们满是笑容,走起路来带风。
儒官们沉默不语,心情有些复杂。
至于文官们就认真牢记,免得以后自己遇到这种事情。
说来说去就是一点,没事别出头,你看看王景,现在好了吧?才不过四十岁,按理说未来当个五品官是没问题的。
现在什么都没了,这就是朝廷啊。
说错一句话,站错一次队,你就可以回家了。
别觉得自己身后有人,除非你背后是皇帝,而且皇帝无条件相信你,否则的话,不管你背后是谁,做错一件事情,就可以回家。
这还算好的,只是罢官,碰到那种发配边疆那才惨。
百官离开。
直到出宫后,武官之中有人不禁开口道。
“这许清宵,看来当真是我兵家之人啊,啧啧,这封信没点锐气写不出来!”
“是啊,是啊,我兵家有此人,未来要大兴了。”
众武官开口大笑道,之前他们只是觉得许清宵可能主兵伐,但这也是可能。
可如今许清宵这一封信,把儒官怼的里外不是人,让他们确信,许清宵就是主兵伐的。
“恩,许清宵可以好好培养培养,说不定北伐之事可以提前了。”
“是啊,这些年来的官,都是一些窝囊废,一个个主张着休养民生,这个许清宵,一看就是能打仗的。”
他们笑呵呵地说着,故意说给儒官们听。
“也不一定,许清宵是读书人,或许根本不愿兴兵。”
有儒官忍不住开口,阴阳怪气了一句。
只是这句话说出,他们自己都不信,天机台早就说过,许清宵命带兵伐,
基本上可以断定,许清宵应该是要入兵部。
“不愿兴兵也无妨,最起码与尔等腐儒不一般就行。”
“走,今日老夫开心,来老夫家喝喝酒,庆祝庆祝这位大才。”
有国公开口,平日里都是被这群儒官怼,今天好不容易看儒官吃瘪,还不开心?
他们笑呵呵地离开,留下一群儒官愤怒不已。
“莫要多说了,回去再商谈,许清宵入京,北伐之事只怕愈演愈烈。”
儒官当中有人开口,语气莫名感慨。
因为众人都知晓,许清宵应该是主张兵伐之人。
就如此,圣旨传遍大魏。
南豫府百姓也算是彻底松了口气,虽说赋税增了三成,但至少他们也明白,百姓聚众之事,历朝历代都是大事,碰到狠一点的皇帝。
全部斩首都不足为过,好在的是他们没有闹事,只是无言支持。
所以朝廷的惩罚,不算严,但也不算宽。
李府之中。
当许清宵看到圣旨之后,整个人陷入了沉默。
圣旨内容,一字不差。
但许清宵从中看到了许多信息。
罚自己书信致歉严磊,这是一种偏袒,毕竟写封信罢了,大家明面上不能跟生死大仇一般,许清宵完全理解,而且也十分赞同。
罚严磊半年俸禄,这一点其实是一个警告,对儒官集团的警告。
而罢免王景,更是一个态度,说明陛下对现在的儒官势力有些不满了,否则的话,不需要走到这个程度,王景不算什么大官,但王景是儒官势力一员。
把他罢免了,无非是在告诉儒官势力,这天下还是皇帝的。
至于免除自己去贫苦之地育人,许清宵看到了皇帝的权衡之术,因为这个免除,是暂时免除。
暂时是什么意思?无非是自己要是做的好,为国家效力,那么自己就可以老老实实当官,若是自己不好好为国家效力,有什么私心,那就可以去老老实实回乡下教人去了。
“皇帝还是皇帝啊,能当皇帝的,果然没有一个昏庸。”
许清宵心中有些感慨,他瞬间读懂圣旨隐藏的内容。
尤其是帝王手段啊,任何一件事情都留有余地。
不过想想也是,一个女人,成为大魏女帝,开创先河,要是没有点手段,反而许清宵觉得有问题了。
“好在我许某一心为大魏。”
许清宵喃喃自语,无论皇帝是谁,也无论皇帝是什么性格。
杀忠臣也好,杀奸臣也好。
但绝对不会杀能臣。
毕竟自己主搞的是经济发展,又不是行兵打仗。
皇帝讨厌的忠臣是什么忠臣?是一直挑刺的人,挑刺还不给任何解决方案,这种忠臣该杀。
至于奸臣,就是养肥了杀的,毕竟但凡有点脑子的皇帝,岂能分辨不出忠奸?
昏君另算。
知道你是奸臣为什么还不整治你?还让你大肆敛财?道理很简单,养肥了再杀,或者留给下一代,当新手大礼包用。
如果养的极肥,那就当升级大礼包用,隔一段时间弄点钱来,隔一段时间弄点钱来,舒服的很。
就怕有些皇帝,错把升级大礼包当成新手大礼包,一刀宰。
但许清宵不慌。
他既不是忠臣,也不是奸臣,而是能臣。
能为大魏做事的能臣,绝对不哔哔皇帝一句,也绝对不讨好皇帝一句,做自己的事情,这种臣子还要杀,那就算是遇到了鬼。
当然,这些只是许清宵打趣之言。
十天内入京,许清宵还是要想清楚自己该走什么路。
直接入朝吗?
许清宵不太愿意,朝堂势力错乱复杂,自己完全就是三无情况,没有背景,没有人脉,没有资源,别人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或许还有后面势力兜着。
自己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那就可以等死。
得想清楚,最好是把自己下放,或者是边缘化一点,让自己先安安心心混点资历,不然有些吃不消。
摇了摇头,许清宵没有继续多想了。
而是开始思考另外一件事情了。
农业生产。
他这次入京,肯定是要面见皇帝。
见到皇帝之后,皇帝会问自己什么?肯定不是问自己吃了没吃啊。
哪里有皇帝这么脑瘫?
显然会直接开门见山,询问自己关于安国策的事情,总不可能见到皇帝,然后拐弯抹角说一些有的没的,再让自己回去吧?
这不是吃饱没事干?
既然是安国策的事情,那自己就必须要做好应对。
安国策的内容是搞‘大魏钱庄’,但‘大魏钱庄’这种东西,看起来很牛逼,实际上也挺牛逼的。
不过有一个致命问题。
假设百姓没钱怎么办?你钱庄虽然好,但我没钱啊。
没钱怎么存进去?正常的货币流通要不要?总不可能给自己家留一两银子,多余的全存进去吧?
为的是什么?那一点点的利息?
钱庄生利,肯定不能给太多,而不能给太多的情况下,对百姓而言,只能拿余钱去存。
以当下百姓的生活条件,压根就没多少余钱啊。
所以这就涉及到一个最关键的东西。
农业生产力。
有句老话说的很对,民以食为天。
粮食永远是第一位。
大部分的经济贸易源自什么?还不是源自国家生产稳定,百姓们能吃饱饭,只要解决了饭钱,那就想着玩乐。
不然饭都吃不饱,还去消费什么?
这就是为什么一些村镇县里面,不会有什么酒楼花楼一个道理,老百姓都吃不饱饭,还怎么去勾栏听曲?
而府郡当中,为什么这种行业多?因为大家最起码解决了基本的要求。
吃饱了,就想着一些别的事情。
所以,如果当今皇上是明君的,会在一瞬间知道安国策的问题所在。
这也是许清宵留个心眼,不可能一下子把所有计划全部写进去,要全写进去了,那要自己做什么?
监督?管理?
抱歉,这种人大魏简直不要太多,随便找几个王爷的儿子监督一下,或者找几个儒生去监督一下,完全足够了。
自己一下子就显得好像没什么用。
除非自己又拿出新的东西吸引皇帝注意。
自己有吗?
肯定有啊。
但为什么要直接拿出来?
得慢慢拿出来啊,现在拿出来做什么?嫌东西多?
自己好说歹说是武者,活个两百岁不过分吧?
按照大魏王朝的情况,和女帝的性格,总有一天会把自己掏空,那要是没了,在女帝眼中是什么?就是一个没有任何利益价值的臣子。
要是女帝念旧,让自己回去养老,还算是挺舒服的。
可万一自己做错点事呢?又看自己没用,女帝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弃子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