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馆楼下坐了一下午,柜台后面的林老板烟一根接一根地烧,厨师老李也不备菜了,因为中午备的菜压根没来几个客人,照这个样儿,八点半就能打烊下班了。
“神经病!炮往这挪不是找死?”林老板时而会大叫起来,拍得柜台上的烟灰缸都震了两震,他掸了掸烟灰,麻木地又点开一副棋局。时候渐渐地晚了,由于疫情的缘故,宽阔的马路上很少有车辆,夕阳满足地铺满整条大道,两边的建筑都叠上了深深的阴影,时刻提醒着我:天快黑了。
外面进来一个工装模样的人,提着工具箱走到了柜台,林老板给他递了一根烟,他指了指自己的口罩,又指了指工具箱。“噢,行吧,”林老板把烟收回口袋继续下他的棋,“在二楼,3号还是4号来着……你让小施带你去吧。”
二楼四处抹黑,终于摸到了电闸,扳上来却灯却没反应。“看来是全坏了,”我只想回去坐着,“你看着修吧。”总算是脱了事,哪想刚一下楼,门口又来了人。“哟,林老板!几个月不见,脸都瘦了一圈!”尖锐的叫声太过于熟悉,张大嫂没再多寒暄几句,便往楼上走。“今朝来了几桌客人啊?怎么不见人影?”张大嫂是隔壁烟酒店的,年前酒馆生意不错,便天天拎包来这给客人推销烟,见面生的就捎点次烟,常来的才卖好烟。谁知疫情一来,酒馆关门歇业了小半年,烟草店的生意也是做不下去了,见得今天酒馆重新开张,她又拾起了老本行。
“吓,别说几桌了,你看楼下也没些人。”林老板输了棋,总算是放下了手机,烟却依旧没停口。外面彻底黑了,修路的钻地机终于停了,工人们闲聊着走远,整条街彻底陷入了寂静。林老板看了也来气,“疫情好些了,该死的路又开始修了!什么民生工程,我看是民不聊生!”老李哧哧地笑了,对于林老板而言,是账上不断滚大的亏额,而对于老李来说,只不过是工资条上少了百余块罢了。五点,六点,七点,时间刻意放慢了脚步,也没等到客人的光临。
店里空荡荡的,街上也是。交通灯一会红了,一会绿了,也没见着有轿车驶过,一切都按部就班地继续着,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灯总算是修好了,当灯全部亮起的时候,我眼前忽然忆起旧时的图景:客人占满了一间间包厢,服务员都到岗,还是忙不过来,林老板也在后厨跟餐桌间奔走,看见我瘫在角落看书,远远地骂道:“小鬼,过来帮忙啊!”我也慢吞吞地起身,挤入涌动的繁忙中……
当我再下楼时,林老板已经昏昏的睡去。我拿了罐啤酒,坐在门口边的那一桌,呆呆地望着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