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伦冲狱卒挥了下手指,示意可以住口了,而后对齐彬莞尔一笑:“还有一点,八月十七,没有下雨。前后几天都没有下雨,那几天我生病在家,日日仰头望天,记得非常清楚。”
齐彬的身子僵住了,他没有想到这左伦会使这一招,还记下了那几天的晴雨。
“我想,你既然发现了南阳殿下埋藏桐木偶人的事情,肯定会对那一日印象深刻,不敢忘记,毕竟您连桐木偶人埋在哪儿都记得清清楚楚,又怎会忘记那日的晴雨?”
左伦缓缓走到僵硬的齐彬身边,以轻松的语气说道:“说吧,你为何要陷害南阳长公主?幕后可有主使?”
“不!”齐彬还想挣扎,连忙摇头,“我没有陷害她!那东西就是她埋下去的!”
“既然你不愿意开口承认此事,那也好,我们先说说其他的事情吧。”左伦拍了拍齐彬的肩膀,示意他回头看,“你看那是谁来了?”
齐彬佯装镇定,回头望去,只见进来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头,老头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双腿也不是很硬朗了,一进来,便颤颤巍巍地跪下,在左伦面前痛哭流涕,“青天大人,您要为小民做主啊!”
左伦命人搬来一张椅子,亲自扶起老人家,好言安慰:“有话直说,这里是刑部,是伸张正义的地方,法网恢恢疏而不漏,逞凶之人必定无处遁形。”
齐彬慌了,;连忙扭过头,不敢去看老人家。
这个老人家是郑月娥的老父亲,也是他的老岳父啊!
看来,自己的那件事,暴露了……
“齐彬,回过头来!”左伦没有去看齐彬,便能猜出来齐彬此时的动作神态,大声喝道。
齐彬无奈,只得听从左伦的话。
左伦问那老人家:“您可认得跪在这里的人?”
老人家的哭声很不连贯,断断续续,乍一听,像是悲伤到快断了气。
“这个人是我的女婿齐彬啊……我怎么会不认得?”
“可他是我们长公主的驸马啊。
“齐彬先娶了我的女儿月娥,后来我和老伴卖了两家店,资助他们小夫妻到长安来,他说在长安有亲戚,看看用钱通通门路,捐个官,总比白身强。哪知他们小夫妻自从到了长安,便没了联系。
先前我和老伴担心女儿,便一起结伴来长安看看女儿,四处打听,才知道这长安城里的齐彬已经做了公主的丈夫,我们的女儿月娥则全无踪影。
我和老伴一起去找齐家公婆,却被他们赶了出来,说不认识我们,说我们胡说八道。我和老伴都病了一场,老伴直接死在了长安,我身子骨还硬朗些,坚持着把老伴的灵柩运回去,又把剩下店子卖了,安葬好老伴,想着再去长安找找女儿。
这一次到长安,齐家公婆还说不认识我,我没办法,弄了点钱,给了个他们府上的小丫头,让她帮我找找女儿,小姑娘好心,告诉我她们府上刚回来一个生了孩子的夫人,但是已经离开了,说是跟着别的男人跑了。她有一根簪子便是那位夫人给的,我拿来一看,那是我女儿的簪子,是她十五岁及笄的时候,我和老伴给她从瑞兰阁买的。
大人啊,我不信我女儿月娥跟别的男人跑了!我女儿月娥自小懂事,人又娴静,都不跟外人多说几句话,连远方的女亲戚来了,也只是说两句,从没出过远门,跟着齐彬去长安,是她出的最远的门!再说她刚生了孩子,怎么可能丢下孩子走呢?我女儿月娥很喜欢孩子,之前在家里便会照顾弟妹,照顾得比我和老伴都好……
我那么好的女儿不会一走了之的……更不会那么久了,都不给家里寄信,她刚到长安的时候,月月都会寄信,还会寄钱寄从长安买到的新奇玩意……
大人啊,我女儿她一定是出事了……”
老人家泪如雨下,哭声撼动了整个牢房,即使是个个表面无情,见惯了生死的狱卒们都很是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