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好好跟他计较计较,脚突然被桌子绊了一下。
关杳重心不稳,没有一点防备的跌进了周聿怀怀里,慌乱间好像还磕到了他的下巴。
她一时愣住了,这是什么大型社死现场?
“投怀送抱?”周聿怀好笑的看着她。
关杳的脸色有些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她挣扎着要起来。
周聿怀按住了她的肩,声音低沉磁性地说,“关杳,你就没有点安全意识吗?”
关杳僵了下,随即腹诽她怕什么啊。
她索性也懒得挣扎了,本来就腿脚不便,身上也有几处淤青,乱动受罪的人只会是她自己。
关杳近看周聿怀的脸,发现他的睫毛还挺长,她鬼使神差地抬手顺着他的鼻梁滑下来。
等她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之后大脑空白了一瞬,但她只能硬着头皮强装淡定。
关杳缓缓靠近他,目光落在他薄削的唇上,声音婉转轻柔,像是往人心口塞了一团棉花,又仿佛是情人间的耳语。
“怎么又不叫我杳杳了?”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她向来不愿意输人一筹,不回击一下她心有不甘。
周聿怀眼神清明,没有丝毫变化,他正要说话,房间门突然被推开。
“杳杳,我妈让我给你送点鱼汤...”丁瑶呼吸一滞,手有些发抖,差点连鱼汤都没端稳。
“……”
“……”
气氛凝滞,显得十分诡异。
丁瑶最先反应过来,她放下鱼汤,退出了房间。
“打扰了。”说完她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丁瑶,我们不是...”关杳欲挽留她,想解释一番。
她身子下意识往前倾,周聿怀扣住她纤细的腰肢,以防她摔下去。
关杳满心无语,完了,这下是彻底误会了。
周聿怀拿她没辙,抱起她走向椅子,他动作轻柔的放下她。
“小心点。”
关杳也不好发脾气,随便应了一声。
周聿怀走回电脑前,视线忽然顿住,脚步也停了下来。
关杳注意到了,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在看她之前闲着没事做的黏土,就是那只小兔子。
她霎时觉得兔子和周聿怀很相配,于是说,“我闲着无聊做的,你如果喜欢就收下吧。”
周聿怀拿起那只可爱的兔子看了看,关杳的热度从来都是三分钟,之前做的那些小动物和小人都还没来得及上色。
不过兔子本来就是白的,所以没关系。
“谢谢,我很喜欢。”
“嗯。”
关杳拿起书继续看,但是困意袭来,她眼皮有些沉。
她摇了摇头,强打起精神,效果甚微,到最后连意识都变得模糊起来。
过了许久,周聿怀没听见关杳翻书的声音,从电脑中抽身看了一眼,发现她已经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他走到她面前,她的睡颜很安稳,恬静得像是初生的婴儿。
周聿怀敛眸看着她,俯身一点点靠近她,鼻翼相触,温热的呼吸交错,带着她身上特有的馨香,像是林中融化的初雪般清冽。
“好梦。”他语气中带着怜惜地呢喃了一句。
关杳的意识迷蒙间好像醒了,但她睁不开眼。
明亮却不刺眼的光线照进屋子,洒在窗棂上,投下一片浮动的阴影。头顶的风铃时不时的摇动一下,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悠远的像是来自灵魂深处。
恍惚间,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关杳翻了个身,有些茫然的爬了起来,她眼神涣散。
周聿怀听到动静走到她身旁,“醒了?”
关杳抬头看他,突然伸手抱住了他,把头埋在他颈窝里,还蹭了蹭。
她恍惚得很,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此刻在做什么,这一切更像是出于本能。
周聿怀起先愣了愣,随后抱住她,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哄小孩子。
过了大概半分钟,关杳猛然清醒。她吓得连连后退,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啊,对不起,我刚睡醒都有点...神志不清。”关杳这样形容自己。
周聿怀没接话,他转了话题,“饿吗?我去给你做点吃的。”算是缓解了她的尴尬。
关杳不敢看他,她都想说自己一句色胆包天。
周聿怀出了房间,关杳总算放松了下来。
就不能跟他单独待在一起,真的太危险了。
关杳捂住脸,她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
...
是夜。
关杳坐在台阶上,裹了裹披肩,百无聊赖的点着脚尖。
灯光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长,附近林中传来蟋蟀的叫声。
夜色织了一张网,她只是这张网里小小的存在。
周聿怀从厨房后门走出来,手里端了杯热牛奶。
他走向她,把手里的热牛奶递给她。
“夜里凉,别感冒了。”
“我身体挺好的。”关杳接过了热牛奶,却没喝,只是暖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她忍不住问。
“我看见了。”
某人扶着墙缓慢的下楼,又自个拖着一只受伤的脚跑到了旅馆后面来。
“脚还伤着就别到处乱跑,你总喜欢让人担心吗?”
“你怎么跟我爸似的。”关杳笑了笑。
周聿怀没说话,关杳敛了笑意,忽然说,“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出车祸去世了,我其实不太记得他的样子了。”
周聿怀眸光顿了顿,但一时说不出安慰的话。
“你上次在医院看见的,是我继父。虽然是继父,但他对我很好,一直拿我当亲女儿看待,程闻虽然嘴硬,但也从小就依赖我。”关杳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跟他说起了这些,也许是氛围刚刚好,周聿怀又莫名的像个老头子。
关杳看向他,语气认真地说,“我挺幸福的。”
周聿怀对上她的目光,只是抬手在她头顶揉了揉,眸中的神色有些缱绻。
关杳喝了一口牛奶,唇边印着一圈白色的印子。
“你知道吗,我跟我妈提转学的那天,他们本来是要跟我说他们打算在一起的,但是因为我的话就放弃了。”关杳抬头看着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像是细碎的钻石,洒在黑色的天鹅绒上。
周聿怀的手一僵,他呼吸都放浅了一些,但很快恢复如常。
“不过我还是知道了,我就跟他们说我没事,也不是因为他们才有转学的想法。”
“我说我很乐意和程叔叔还有程闻成为一家人,于是他们结婚了。后来我非常固执的去了安平,我妈一直觉得亏欠我,但其实根本没必要,她也有找寻幸福的权利啊。”关杳轻声说。
周聿怀的心脏刺痛了一下,他掩去眼底的苦涩。
是啊,那段缺失的岁月,总要有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