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从坐凳上站起来之后,却是行至李缙身前,拱手行礼,一躬到底。这才颤声说道:“臣受受执掌兵部,本该尽心为陛下分忧解困。可如今却发生了这样骇人听闻的事件,皆怪臣下管制不严,未能约束兵部属官,以致于此事发生。还请陛下降罪责罚。”
这腾地一下站起来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武孤菱的大伯,官至兵部尚书的武邺元。
李缙看着武邺元这一副惶恐不安、如履薄冰的样子,却也表示理解,毕竟按齐王方才说的那样。昨日左骁卫内发生兵乱,尽是因为兵部侍郎吴文宣,克扣兵饷,这才激起了兵愤所致。吴文宣做为兵部属官,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身为兵部尚书,即兵部主官的武邺元,又怎么没有责任呢?就算武邺元没有参与此事,朝廷仍会给其一个治下不严的责罚。
想到这里,李缙却是转头看了一眼武孤菱,只见武孤菱也扭头看了一眼李缙,可李缙在武孤菱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波动,对于李缙投去的眼神,武孤菱更是忽略不见,将头扭了回去。
李缙见状,也只得微微的摇了摇头,心中有些无奈,自己的这位皇后,为何对于自己亲族表现的这般冷淡呢?按常理来说,武孤菱临朝称制之后,最为信任和倚重的人,就该是自己的亲族,毕竟这宗法血缘,便犹如唇齿相依,一荣则荣,一损则损,前朝历代中重用外戚也如同陈规一般,屡见不鲜。
可据李缙所知,除了这武邺元官任兵部尚书,武氏一族,便再无重臣列于朝堂之上。上次自己只是稍稍提议到从皇后的亲族中,选校出一些才俊入朝为官,也是被武孤菱立刻给否决了,大有跟自己翻脸的意思。
李缙又是思虑了片刻,才开口说道:“武卿,不必如此自责,朕非是不明事理之人,何人罪大恶极,何人忠心耿耿,朕还是分得清的。眼下大军出征在即,兵马调动频繁,朕还需依靠武卿为朕操持兵部,筹措军需。武卿无需忧虑,安心办差便是。”
武邺元闻言之后,更是一辑到底,言语激动说道:“臣,谢陛下信重,臣必会尽心办差,保证大军所需!”
李缙之所以不追究武邺元的责任,倒不是顾及武孤菱的情绪。实在是大军出征在即,兵部也将因此迎来一段十分忙碌的时间,这武邺元毕竟做了两年的兵部尚书了,对于兵部的权责职能,也算是耳熟能详,值此事多繁杂的时间段,还是不宜贸然更换兵部的主官,所以李缙才出言安抚了武邺元一番,让其安心办差。
就在李缙和武邺元君臣奏对之时,坐于众臣左前的中书令孔伯谦,却是注意到了一个殿中诸臣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
这参与朝会的八人里,齐王李岳是管着宗正寺,乃是皇族宗室之代表,吴国公郑竑,中书令孔伯谦,侍中杜莒乃是三高官官,地位如何自不用多加言说,而后便是吏部尚书卢禝,兵部尚书武邺元,户部尚书崔献这三人,三人分管的吏部,户部,兵部也是六部中最为权重的三个部衙,
可孔伯谦却觉得,除却了这殿中的几位重臣外,今日这场内朝议事,却还是少了三人没有参加啊。此三人便是刑部尚书王承望,御史大夫赵炅,大理寺卿沈瑎!
陛下今日召集众臣于紫宸殿中举行内朝,商议国事,议论的是何事啊?议论的是昨日左骁卫内发生的兵乱。而这场兵乱呢,远不是死了一位侍郎这么简单,更牵涉着一位将军和数千兵卒。在这个节点上,发生了这样的惊世骇俗的事件。便是一场惊世骇俗,举朝震动的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