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珩眼帘微动,接过她的手一并擦干净,嘴角勾了勾并不言语,若不是他每日用灵力将她体内的封印一点点松动,否则别说是这在这了望山,恐怕就算是泡在聚仙池也没办法。
想起翎莜和天帝一家错综复杂的渊源,凤栖摇了摇头,拍了拍袖子朝木屋旁边搭建的几间小竹屋走去。
因着翎莜和睿珩居住在此,木屋旁边修建了两三间别致的木屋,只是她觉得有些奇怪,明明用仙法就可一气呵成,睿珩却偏偏花费了数日时间亲手搭建。
夜晚,睿珩抱着一只打着饱嗝的小黑狗从后山回来时,就看见翎莜坐在竹屋外的石凳上叹气。
小黑狗浑身黑不溜秋的,的确对得起它的大名,见到翎莜,它‘哼唧’了两声,舔了舔爪子,浑圆的眼睛一眨,迅速从睿珩怀中跳下,朝屋中跑去。
“也不知道它怎么就不待见我,难道是知道我嫌弃它了。”翎莜懒洋洋的看了大黑一眼,托着下巴朝睿珩道。
“吃了那么多仙药,成精了也不为怪。”睿珩走过来,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好笑道。
“怎么不休息,这半个月也要加紧凝聚仙力,否则会很难晋为下君。”翎莜摇了摇头,不吭声,神情里有一抹惆怅。
“舍不得离开了?”青年温润的声音传进耳里,翎莜一愣,点了点头,声音中有几分理所当然:“这竹林是我亲手布下的,如今才长成这般模样,我就要离开,自然舍不得。”
“你是想在这里等瑾瑜吧,毕竟这是他最后出现的地方。”睿珩摸了摸翎莜的脑袋,声音有些闷。
“我一直在想,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你为他费这么多心思。”
翎莜抬头朝睿珩看去,眼中的戏觑一闪而过,随即哼了哼,道了句‘他自是值得我为他费神’,见睿珩面色一僵,才‘嘿嘿’的笑了两声,捂着嘴眼睛亮晶晶的:“你和瑾瑜不一样。”
见青年挑眉望向她,翎莜想了想才道:“我自小长在梧汐宫,虽说不出世,可六界的传闻也不是不知道,天帝天后威慑三界,墨燃他们四兄妹花团锦簇,以我的灵力,若是出来了,少不了会被比较一番,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我父神为了我奔波数万年,甚至为我争了上神之位,虽说那些仙君明里不说,可背后里指不定怎么笑话。我怎可让他因我被六界耻笑,所以就算是再无聊,我也乖乖的呆在梧汐宫,从不出世。”
睿珩一愣,转眼看去,少女温润的双眸淡柔轻暖,突然心中一软,翎莜虽尊为上神,可她身上肩负的担子却并不轻。
“只是……”翎莜顿了顿,眼底有抹微不可见的坚定:“自我出壳之前,瑾瑜就在梧汐宫中伴着我,以灵力为我孕养生机,若不是他,我绝对难以存活下来,所以就算是凤栖当初不求我,我也会从梧汐宫中出来寻他,只是我没想到会遇见你……这也算是意外之喜。”
“你当瑾瑜是你至亲之人?若是你找到他了呢?”睿珩摸了摸下巴,靠近翎莜些许,见少女面上犹带窃笑,挑眉问道。
“他是除了我父神和茗涵,皖汐外于我而言最亲之人,我要知道他是否平安。”翎莜答得理所应当,眉眼一笑,揽住青年的肩膀,一把拉近,得意得像只狐狸:“放心吧,本君上神之尊,言而有信,不会扔下你的。”
漆黑的眼睛靠得有些过分近,带着一缕孩童的稚气和认真,睿珩突然想起两年前在他怀中撒泼打滚的小小孩童,开玩笑道:“当真?这六界六道,九州八荒,无论你去哪,都不会扔下我?”
“恩。”似是被睿珩眼中的神采所惑,翎莜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睿珩的后背,眼中一片盛然:“当然,无论六界六道,九州八荒,只要我还在,就不会扔下你。”
睿珩身子一顿,略带笑意的眼睛陡然一缩,不可置信的抬眼朝翎莜看去,见她目光坚定,随即笑道:“好,翎莜,你要记住你今日所言。”
我于北海而生,无牵无挂,孑然一行,翎莜,我就当你此诺为真,三界六道,九州八荒,我且陪你一试众生,但又何妨!
两人身后,仙境似古,遍山竹林,青翠摇曳,凤栖倚在门边,望着嬉闹的两人,唇角微弯。
此人此境,但愿十年、百年、千年后,依旧如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