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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王携王妃前往晋西将军府吊唁一消息,像长了翅膀似得飞快地在京城中传开。
没过多久,原本门可罗雀的灵堂就挤满了大大小小前来吊唁的官员豪绅,会哭的自是痛心疾首嚎叫一番,不会哭的也跟在后面,上香焚纸钱是拜了又拜。
虽明知说这些人没什么真情实意,可如今都已经这时候了,多些人送送将军,也总是好的。
天色逐渐暗了,夏兰舟送走了最后一波来吊唁的宾客,刚回到灵堂前,想给将军再烧些纸钱就吩咐手下的人轮换着吃晚饭。
正这当,手下的兵卫来报,说太子到了。
夏兰舟激动的站起来,大步流星地去迎接。
将军的亲人就剩这一个亲外甥了,孝子守灵堂,没有子,外甥也算亲人了。
太子今年十二了,生的芝兰玉树的少年人,模样倒是有三分像蒯于衍这个舅舅。大约是被禁足在府里久不出门,脸色都有些发白。
夏兰舟一见太子,心中涌起万般滋味,倒是太子小大人似得上前,礼貌地先开口:“夏统领辛苦。”
“太子节哀。”夏兰舟连忙行礼,引太子到灵堂前,等太子规规矩矩地磕了几个头,才将备好的香递给太子。
灵堂里的白烛被风吹得不停闪烁,夏兰舟拿来一个蒲团,小心扶起太子垫在他的膝下,又命人取了一件狐氅给他披上,夜里湿冷,总不好叫金枝玉叶的太子太受罪。
火盆里的纸钱燃尽了,夏兰舟又给续上,总觉得万一将军到了那边,多些钱财傍身打点起来也是好的。
太子在灵柩一旁静静地跪坐着,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眼睛里有他这个年龄不相符的黯淡,直把夏兰舟看的心里不由一软。
少年太子不受皇帝待见,这已经是满朝皆知的事实。
如今将军也走了,蒯氏没了,太子彻底没了依傍,前路茫茫可怜了这个单薄孤寂的稚子少年。
星光又黯淡一些,凌子岺一身黑色玄装身披薄霜,踏夜而来。
“姑姑?!”
少年太子哽咽了一声,扑上来紧紧抱住凌子岺的腰肢,分明刚才还是个木偶一样的,此刻好似寻到了避风的港湾,活过来似得满脸泪水,惶惶然地抖的厉害。
凌子岺将哭得难以自抑的少年又抱紧了些,铺天盖地的悲恸冲刷着她的神经,她轻抚着少年的脸,有些笨拙地重复着:“别哭了,姑姑在呢……”
至此,凌子岺自被掳回京都快两个月,才终于见到了被囚禁的太子。
夏兰舟又拿来一个蒲团,一大一小围着火盆,又烧了好些纸钱。
夜里起了风,凌子岺站起来把灵堂的门合上,慢悠悠地围着供桌后的棺椁转了一圈,对太子说道:“你留在这儿陪你舅舅说说话,姑姑有事和夏统领说。”
太子闻言点点头,眼神里带着点儿怯懦讨好的意思。
凌子岺将他拉起来,给了他一个沉默的拥抱。
夏兰舟提着灯笼引得凌子岺出了前院灵堂,穿过幽暗冷森的长廊。一路到了蒯于衍的书斋。
这所宅院还是皇帝新赐的,府里各处建筑,花园,景致都十分精致,此时虽是隆冬,书斋附近隐隐能听见潺潺流水声。
夏兰舟打开书斋的房门,进去点了灯烛,房间里顿时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