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虫鸣起,晚风拂。
东沧州,天剑宗主峰
其形若利剑冲云霄,皎月银辉飘然洒落,平添几分凌厉。
峰顶之上,有一翩跹少年单手撑首,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侧躺在一方青石之上悠哉悠哉,倒是作践了身上那袭白衣。
“练练练,练个屁,都几年了,修为还是一点儿长进没有。”
江夏郁闷翻身,双臂枕于脑后,好看的星眸遥望满天繁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自幼便在天剑宗,而今算算也有十几载,对于生父生母他虽好奇的紧,也曾追问过师尊,可每每得到的回答都是;不知道,你是我捡来的,我哪知道你父母是谁。
对于这一番仿若搪塞敷衍的说辞,江夏自是不信,但不论他如何逼问师尊,老家伙却始终一口咬定江夏是捡来的,且将事情经过一一细说,倒是让得江夏也有些信了。
十八年前,其师尊苏七入世游历,途径一处曲径小道忽闻婴孩儿啼哭声,本欲离开,可时值冬季,寒风肆虐,犹如狰狞恶鬼咆哮出渊。
终究是起了恻隐之心,苏七循着声找去,便见树下有一婴孩儿无助啼哭,而那婴孩儿正是江夏。
苏七将他抱回时,小江夏面色僵紫,通体寒凉,若是再晚些,怕是早已死在寂寥寒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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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坐起身摸索着,很快便从怀中掏出一枚檀木牌,其上刻着‘江夏’两字。
指尖轻轻搓揉,眉眼间思恋之情难掩,愣愣半晌,江夏低喃:“爹,娘,你们在哪…长什么样子…我好想见见你们…”
“小师弟,这是怎么了?想爹娘了呀?”
不远处走来一人,少许便至江夏身前。
来人身着墨袍,面容俊逸,脸上带着温和笑意。
“来来来,乖,师兄在,会一直陪着你的。”
墨袍男子说着,满脸笑盈盈凑上前,“猜猜师兄给你带什么了。”
不待江夏说话,墨袍男子从身后掏出一根糖葫芦,邀功般递上前,“当当当当!你最爱吃的糖葫芦!”
江夏被这人逗笑,“师兄,你这好说也是一宗之主,怎么一天天没个正型,跟小孩子一样,还有,这糖葫芦小屁孩儿才吃,我都多大了。”
眼前之人是他师兄,名柯剑川,亦是当今天剑宗宗主,无限风光,可不论在外如何,在江夏这,这外人看来威严至极,难以相处之人却是犹如孩童般。
柯剑川不以为意,言语间似有些委屈,“宗主,你以为我想当啊,还不是咱师傅他老人家,闲散惯了,拿剑架我脖子上逼我上位,否则,这宗主之位谁爱当谁当!”
而后柯剑川两眼一亮,又道:“要不,小师弟,这宗主之位师兄让给你怎么样?我也学师父他老人家做个闲云野鹤,游历红尘,岂不快哉!!”
“可以啊!”
江夏满口答应。
“当真?”
“当真,只要你扛得住师父他老人家的瑶光剑,我是没意见。”
柯剑川冷不丁哆嗦一下,“还是算..算了吧。当宗主也挺好,挺好…”
江夏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是诚实,顺手接过糖葫芦吃了起来。
柯剑川一笑,在他看来,小师弟一直是小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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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还是小时候那个爱缠着他要糖葫芦吃的小师弟。
二人两两无言,同赏星辰与月。
仿佛间,二人似乎回到多年以前,柯剑川比江夏年长不少,各种坏水层出不穷,时常领着江夏一齐捉弄师尊,比如趁师尊熟睡时,怂恿江夏去剪下一缕胡须,要么便研磨提笔,将师尊画成个大猫脸。
每每事后败露,柯剑川总是推出江夏挡灾,也免去不少皮肉之苦。
那段时日如今想起,倒是悠然自在,而师尊也不如现在这般整日整日不见踪迹。
“对了,小师弟,我记得师尊上次临走前说过,他归来时,你修为需迈入气海境,现在如何了?”
柯剑川忽而想起一茬儿,率先打破宁静,剑目游离扫视。
“你死了,等师尊回来有你受的。”
少许后,柯剑川缓缓而言,他修为本就深厚,略作端详便可轻易看穿江夏到底几斤几两。
虽说二人同出一门,差距可谓是云泥之别。
柯剑川天资奇高,修炼起来如鱼得水,进展奇快,现如今已步入凝丹境,也算是位于一方强者之列,否则其师尊又怎会逼迫他上位,且如此安心。
而江夏却不同了,数载岁月,用尽数之不尽的天材地宝,而今却也才堪堪达到聚气境七重,也因此没少气得其师尊鼻孔冒烟,两脚直跺,更是扬言要将江夏给炼了,也算没白费那些稀世资源。
江夏一口塞下最后一个糖葫芦,含糊不清道:“死就死吧,修炼有什么好的,我就想当个凡人,找个漂亮婆娘,生个大胖小子,平平淡淡一生,挺好。”
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想修炼,可自身却不知是什么问题,大量资源耗费到一干二净后却仿若泥牛入海,溅起几道波纹便再无动静。
因此,不知从何时开始,江夏便有些自暴自弃,以平平淡淡来抚慰自己。
其实所谓平平淡淡,不过是无能为力之后的借口罢了,若能轰轰烈烈御剑九霄,谁又甘愿碌碌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