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听闻夫人杨氏如此说道,惊慌失措,想要即刻返回东院向夫君求救,却被管家杜冲命人拦住,挡住去路。
谷雨呆呆瘫坐到厅堂里,不明事态为何发展至此。明明前些时日,她尚与闫世松夫妻恩爱有加,满庭欢声笑语,怎就忽然之间,夫君濒死,自己也即将被闫府休掉?
直到一个时辰后,管家杜冲命几个仆人、老妈子,一同把谷雨拖拽到闫氏宗祠后,她都尚未回过神来,愣怔怔地任人摆布,像是失了魂魄。
此时,闫氏宗族的族长和一众长辈已端坐宗祠厅堂内,同坐的还有闫二爷和夫人杨氏、次子闫世青,甚至连王南夕的母亲张氏也坐在其中。宗祠外,围站了满满当当的闫家埠父老乡亲,都知闫府要休掉大少奶奶,前来看热闹。
谷雨像是要被游街示众的犯人,孤立无援地站在的厅堂内,双手微微颤抖。她倒不怕周围的这些人,但恐慌的是,倘若自己就此被赶出闫府,此生岂不与闫世松断绝了夫妻缘分,再也无法相伴相守。一想到会就此失去夫君,她就心痛的快要晕厥。
神情恍惚中,谷雨见到气若游丝的闫世松,满眼噙泪地被老丁和其他仆人用躺椅抬了进来,一如自己初到闫家埠见到他时的情形。只不过初见那会儿,闫世松满脸淡漠,而此时,病容也无法掩去他对自己的心疼。
闫世松被抬来之前,已经从徐妈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缘由,心痛的一口粘痰卡在喉中晕死过去,被老丁抱着拍打了许久,才还醒过来。
此时,闫世松挣扎着冲谷雨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握住她的手,却被杨氏示意闫世青起身挡住,搬着他坐到远离谷雨的地处。
一片沉寂后,先是夫人杨氏起身与诸位长辈诉说谷雨的过失,继而又是王南夕的母亲张氏起身哭诉自己女儿被害小产一事。
待她们说完,闫长老像是与在坐的长辈们商议了番。谷雨耳畔嗡嗡作响,一句也没听见,她的目光片刻也没离开过闫世松,担忧他的身体。
闫长老同意闫府的请求后,夫人杨氏令闫世松当众撰写休书,闫世松闭目不应,拒绝。
闫长老说:“世松,倘若你今日不肯休妻,以她所犯罪过,闫氏宗族定要请出家法,杖责百棍,她的腿可就保不住了。”
犹豫许久,闫世松赤红着双目,泪水滚落,浸湿了衣领,颤声道:“莫要打她……我写……”
两个仆人把放置了笔墨纸张的桌案搬到他面前,闫世松手握毛笔,颤抖不止,无法下笔。
此时,坐在闫世青身侧的张氏,用手肘轻轻触碰,使了个眼色与他。闫世青即刻会意,起身来到闫世松身侧,要代他执笔。
夫人杨氏也决心要快刀斩乱麻,及早把这个山妖从长子身旁清除,便说与闫世青:“我来说,你替世松写,写完让他按手印。”
随后,闫世青就在母亲杨氏的讲述中,迅速写好一封给谷雨的休书:
立休书人闫世松,系闫家埠人。乙丑年二月,履约迎娶北山金沙寨谷大仓之女谷雨为妻。婚前谷氏刻意欺瞒以往婚事,且婚后所犯过错不可饶恕。现由闫府退还本宗,任从改嫁,永无争执,自行情愿。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指印为证。乙丑年腊月。
撰写完毕,又由闫世青当众宣念一番,问谷雨和闫世松可有异议。
闫世松垂泪哀叹一声,颤声道:“事到如今,就随了你们的心意吧。”说完,满目疼惜地望向谷雨,道:“夫人,为夫身已将死,不能护你周全了,望今后多保重……”
语音未落,忽就一口黑血喷出,溅洒在闫氏宗祠的厅堂上。其中一滴沾染到闫世青手中所持的休书,恰好落于“休”字上,将“休”字浸泡在了血渍中。瞬间,闫世松手掌垂落,昏死过去。
闫府上下顿时慌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