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世松淡然一笑,道:“母亲,您别劝了。我这条命是她救回的,我亏欠她太多。既然我答应等她,那我等下去,妻妾一概不要。”
杨夫人脸色沉了下去,问道:“倘若她真如传言那般,辜负了你呢?”
闫世松眼圈泛红,眼里浮起雾气,沉吟许久,道:“那我也认了。除非她亲口说与我不必再等,否则,我会一直等她。”
杨夫人抽出丝帕擦拭着眼泪,无奈嗔怪道:“你这傻孩子,就是太倔。娘亲心疼你呀……”
“母亲,莫说了,我送您回去休息,明日尚需早起。”闫世松起身将杨夫人扶送至正院,目送她回房。
杨夫人悻悻而去,闫世松无心睡眠,心绪不宁地在房内踱步,耳畔隐隐响起谷雨脚踝传来的沙沙银铃声。多希望,这不是幻觉。
谷雨此刻在作甚?心中可还有他?浓稠的思恋和不确定,即将把闫世松沉没,即便先前谷雨嫁与堂弟闫世达时,他心中也没有如此忐忑不安和焦虑。那时的他,更多的是无可奈何,他连自己能否活下去都不得而知,只图谷雨安好。
而现下,他可以很好地生活下去,由衷期盼今后的岁月能有谷雨陪伴,一日三餐,朝朝暮暮,共白首。他不想失去她。
小四俊美洒脱,年轻健壮,他与谷雨朝夕相处……闫世松无法说服自己宽心。他担忧会真如传言那般,从此彻底失去谷雨。想到这些,心头似有针扎,又是一个难熬的孤寂寒夜。
三日后,百川堂来了一人,要找闫世松。
此人是长乐县的茶贩,去入海县送货刚刚返回。他将一个密封的包裹交给闫世松,说是去入海县卖茶叶时,那边码头上的茶商转交他的,让他捎回长乐县,交给百川堂闫府大少爷闫世松。
闫世松问:“码头的茶商没说是谁给的包裹?”
“说是医院一个常去买茶叶的胖大姐让捎的。”茶贩道。
闫世松付了茶贩银子作为答谢,拿着包裹一人去到库房,打开:里面叠着一件大红锦缎的小棉袍,袍襟上用金丝彩线绣着麒麟,针脚细密,做工精美。棉袍里还夹着一个小小的红布包,展开红布,里面是一缕编成细辫的乌黑长发,细细的发辫下压着一封简短的信。
信上的字横平竖直,是谷雨的字迹无疑,只七字:情丝千里待良人。
闫世松即刻将发辫和书信捂至胸口,涌出泪来。这短短的七个字,如同神丹妙药,多少孤寂夜晚的忐忑,终是平息。那颗因传闻而焦躁疑虑的心,在这一缕青丝的抚慰下,舒展了,被浓稠的爱意簇拥着,绽放如春日暖阳下满树新芽。
他的谷雨,还是他的,只是他的。这足以支撑闫世松继续等下去,等到重逢时,将谷雨深拥入怀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