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白荷只是惨叫,那是在身体经历了未曾想象过的折磨下意识的反应,她并没有撑多久,也没有必要隐瞒,不是吗?
可是她想交代的时候,那个人却什么都不说了,没有人同她说话,也没有人问她任何问题。
再后来,白荷学乖了,既然他不问,那自己就什么都说就好了,可是,她却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那男人指节叩着桌子的声音,仿佛是阎王来夺命的丧钟。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旁边负责行刑的人默默的数着。
“好了。”
行刑的人很顺畅的停下了手里血淋淋的工作,顺手一桶水泼了上去。
这是王爷审问人的习惯。
问问题的时候只等十下,拷打的时候只等一百下。
“叫什么名字?”
白荷动了动嘴唇,她很想说话,可是却说不出来。
她又听到那如同丧钟一样的叩桌声了,一下……两下……
白荷,我叫白荷!她很想说。
八下、九下……
“白荷!”白荷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觉得自己的嘴发出了一点儿的声音。
“她说什么?”王爷皱眉问着行刑者。
行刑者摇头,“听不清楚,大概太虚弱了,说不出话。”
王爷颔首,“愿意说就好,找老李来吧。”
老李是这牢里的“大夫”,他的外号就叫“阎王”,有一手让人想死也死不掉的本领。
很快,白荷便恢复了一点儿精神。
“叫什么名字?”王爷又问道。 “白荷。”
“家住哪里?”
“家住浩水北面,南州酒垣县人。”
“这个面具是从哪里来的?”王爷指了指手边被烛火烧的变形的面具。
“是朴萝给的。”
“朴萝?”
“就是买了我的小姐,是南武侯的嫡女。”
王爷皱眉,没有问下去。
“真的,是真的,我没有半句虚言,除非他们把我骗了。”白荷急急的解释道。
“他们去哪里了?”
“不知道,我进了府中之后就再没有见过他们了。”
“画像拿来。”王爷嘱咐了手下一声,很快,一张陌生的人脸出现在了白荷面前,正是黑衣女人描述的白乞儿带着面具时候的模样。
“这人,你认识吗?”
白荷摇头。
“小丫头,你若是撒谎,你知道后果。”王爷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白荷说:“我知道我活不了,可是也不想活受罪了,他们跟我本来也没什么关系,我这一辈子,没有什么秘密,也没想着为谁保护什么秘密,你问什么,我保证说的都是实话,只要你给我个痛快就行了。”白荷照实说道,这也是她本来的想法。她认命了,只是那刑罚真不是一句认命就能扛过去的。
刚刚一直面无表情的王爷突然笑了一下,“谁说我一定要杀你了?”
白荷抬头,再次看着王爷的面容,又打了一个冷战,不知为何,王爷长得其实周正又面善,除了有些发福。但是她就觉着这人十分的可怕。
“你若是肯配合,我还可以让你回去做你的庶妃。”
这句话如同仙乐一样,进入了白荷的耳朵里。
“你说什么?不,您、您说什么?”白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我不至于骗你一个丫头。”王爷皱眉,“现在,我再问你,这个人你认识吗?”
白荷这次认真了不少,她从头到脚打量着画上的人,最后犹疑的说道:“我是真的没有见过。”
“好,那说说你知道的,和你同行的这两个人,有什么特征?”
“我知道……”白荷把白乞儿和朴萝自打买了她开始,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不再是王爷问一句、她答一句了,而是她想到所有的关于朴萝和白乞儿的一切。
除了在胖子的死因上头悄悄的隐瞒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之外,其余的事情,基本上想起来什么说什么。
那王爷也不插话,只是认真的听着。在他旁边有一个文书在拿着笔一刻不停的写着。
最后,白荷努力的回忆着朴萝曾经告诉过她的关于她父亲的外室的事情,包括那个外室如何的狠毒如何会些蛊术之类的神神鬼鬼的事情,白荷心里是不信的,可是也都照着朴萝的原话说了出来。
从最开始的滔滔不绝,到后来的想半天才能说出来一句不重样的。期间过去了多久,白荷完全没有什么概念。
“好了。”王爷似乎有些满意的点点头。
“王爷,”白荷有些着急,“那我?”
王爷回头冲她笑了一下。
只是那个笑容只是提起了嘴角,脸部和眼睛却丝毫没有变化,那笑容……
“放心。”王爷说了两个字,便走了。
王爷走后,有人上前,把白荷的面具还给了她,左脸上有一个明显的烧痕,让整个面具看上去都有几分的扭曲和可怖。
白荷被人领回了原来的屋舍,只是里头的婢女全都换了一茬。
这些婢女看上去面容冷峻,不苟言笑,虽然做事情认真仔细一板一眼,可是气势上却仿佛她们才是主子,而白荷只是她们看守的犯人一样。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白荷白严加看管了起来。
每天吃什么饭菜,做什么事情,都要按照这些人的要求来。
七皇子再也没有踏足过这里,所有其他的那些庶妃妾室也没有。
白荷还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的,夏夫人和秋夫人已经死了……似乎一个是得了一种急症死的,还有一个是被其他的小妾害得落水而死的,当然,害她落水的那个小妾也被处死了。
按理说,白荷大仇得报,应当高兴才是,可是她竟发现自己连一丁点儿的愉悦都没有,只觉得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