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家的,现在都牵扯到人命的事情了,你竟然还在幸灾乐祸,玖兮没得罪过你吧,你在这儿冷嘲热讽的有意思吗你。”
何婶儿红着眼睛大骂,身体无力地蹲在地上,何周站在一旁,也是沉默不语,陈桂兰的土坯房已经烧了殆尽,人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王大娘吊着眼睛,撇着嘴:“这就是报应啊,你问问咱们大家伙儿,玖兮做的哪一件事情不出格,俗话说,有财共享,玖兮她自己攥着钱挣钱这件事情,她做的就是不对,恐怕老天爷也是终于看不下去了,否则村里谁的房子不烧,偏偏烧她家的,这不就是老天降灾吗?”
何婶声音歇底斯里。她看向众人,众人被她那表情吓一跳。
“我知道你们一直拿玖兮挣钱的事情说事,但地的事情,我问过你们吧,玖兮与京大招田组的人合作之前,我在村里挨家挨户的跑,问问有没有哪一家能把地租出来的,结果呢,你们那时候你们说什么。”
“你们自己想想,还记得有些人说了什么吗,你们怕赔钱,怕玖兮把你们的地抢过去,怕这怕那,甚至瞧不起玖兮,说她能挣什么钱。”
“好,我知道她一个姑娘家,又是才回来的,从小不在这个村里长大,你们无法保证她给你们挣钱,所以你们不将地租出去。”
“这行,这没问题,但是她挣了钱之后,你们也别过来酸啊,见人玖兮挣钱了,你们就眼红了。”
“同是一个村里的人,所以今天你们能看着这大火烧起来,就站在那像个麻木的人一样,连回家提桶水都没有,你们的心是不是铁做的?”
“就为了一点钱,就为了一点钱啊!”
说到最后,何婶声音都哑了。
何婶撕心裂肺,黑夜中,那一张张往日村民的脸,何婶却觉得极为陌生。
大家邻里邻居,就算平常有所不合,抬头不见面,不说话,但是真到了大事面前,她以为也是分得清轻重的,但她没有想到,有些人的心就是这么的冷,能看着人活活烧死。
“死了,都死了,现在还说什么,老何家的,你也别怨谁,怪只怪她玖兮做事不厚道,她在这村里不得人心,她是外面来的,所以现在烧成一把灰,也算是走了,她就不该属于咱们这个村儿里。”
王大娘不觉得玖兮死了能有多大的事,她死,是她该死,她现在计划着分地。
“你现在好好想想吧,玖兮那百来亩地怎么办,按理来说,这些地虽然是陈家的,但是玖兮早就说过,她已经和陈家划分界限了,那现在看来,那百十亩地就不能是陈家的了,那是不是充公,要充公的话,我们每家每户能分多少啊。”
说到这个,在场的那些一言不发的老老少少,仿佛一下子被开了说话的开关一样,兴冲冲地讲了起来。
有的人说按人数分,有的人说按与玖兮家的亲缘关系的远近分,也有的人说按与玖兮关系的远近分。
这些人围着三种方式争的不可开交。
陈老太太脸一拉,往地上一坐,她仰头看着众人,完全把地归为己有。
“这地就是我们老陈家的,你们谁也不准要!”
王大娘不同意了,“哎,老大嫂,你说话可不能这样啊。”
“玖兮早就说过了,她不是你们陈家的人,况且你当年对桂兰做的那些事情,咱们乡亲们可都是记得的,你做的那些事情就没把人家当女儿,如今,这些地你想要回去,恐怕不行吧。”
陈老太太说,“那是陈家的事情,与你们有什么关系,有些人就是死了,也是我们陈家的人。”
“哎哟,老大嫂,看你这话说的,我可没见过你这辈子生过闺女啊,陈桂兰年轻的时候长什么样子,我们都可记得呢,你可别什么都往你自己的脸上拍,你可生不出来这样的闺女。”
那陈桂兰本来就不是南屏镇上的人,村里的人把她养大了,那她闺女的这些地本就该归公有,按理来说,村里的每个人都有分地的资格,陈家不能一家独大。
就在众人争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何婶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提起地上装水的桶就朝那些人上泼。
“那是玖兮的地,你们倒是分的心急,我看谁敢,今天谁敢跟我提这个字,就是跟我过不去!”
“怎么,老何家的,你还想自己独占啊?”
一群人扭打在一起,何婶照着王大娘就打,现场乱作一团,撕头发,抓衣服,何婶就像疯了一样,何周本还想拉架,但有人打何婶,他顿时就一脚上去了。
“何婶。”
玖兮的声音忽然从另一边儿传过来,何婶立刻停下,其他人也都像被点了穴道一样,跟着停下,一半人甚至吓得脸色发白,都在喊鬼。
玖兮的头发有点乱,衣服上沾着灰和血迹,那是陈桂兰的。
半宿没睡,她眼底下都是疲倦,随着她一步步的走过来,那些村民越来越害怕,这怕不是玖兮的冤魂过来找他们索命来了吧。
陈老太太吓得最狠,她知道着火的真相是什么,陈老太太坐在地上,脚和手扒着地后退,惊惧,害怕,嘴唇发抖,“你别过来,这是陈二干的事情,不是我,你要找,找他去!”
玖兮没说话,像个死人的目光一样的眼神看着陈老太太,但是她在脑海中想不出用什么语言去与陈老太太说话。
要钱要地,这只能说她本**钱,但是当她听林戚说,陈二镇上买了汽油,要烧她家的时候,玖兮才知道,一个平平淡淡的人,也能心狠到漠视他人性命的程度。
村妇无知,这胆子也真的大。
以王大娘为首的这些人,让她看到了人情冷漠,何婶何周这些人,却让她知道人间情永在。
她以为重来一世,她的心已经坚如磐石,但是她从海城到南屏镇上这短短的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却让她明白了很多的东西。
玖兮一言不发的走到何婶的面前,何婶靠着何周哭得泣不成声,“我就知道你不会死……我就知道……”
玖兮抬头对何周说,“何叔,今晚谢谢你们,你先带着何婶去休息吧。”
跟在玖兮身后的两个人身穿警服,他们走到陈老太太面前,出示了一下证件照,“我们是警察,请老太太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完,有人架起了陈老太太。
陈老太太大慌张,“我什么也没做,你们抓我干什么?”
……
南屏镇上。
靳玖霜看了一下站在自己面前的玖兮,瞳眸幽冷。
“你知道这件事情必定和那陈老太太脱离不了关系,若仅仅陈二一个人扛下这件事情,你心中的气能完全咽下来吗?”
玖兮慢慢走向车边,双手背在身后,靳玖霜听见她说。
“我刚听到陈二咬死这件事情是他自己一个人做的,和陈老太太无关的时候,我还有点惊讶,像陈二,陈老太太这样的人,我以为他们会明哲保身,只要牵扯到与自己相关的事情,那再亲的人也可以置之不理。”
靳玖霜静静的立在玖兮的身后,玖兮的声音很平稳。
“但是陈二却自己一个人把这件事情揽下来,如果后期没有直接的证据支撑陈老太太的话,陈老太太现在即使被带走,很大的可能,也不过是问过话之后,便会被遣送回来。”
玖兮回头,看向靳玖霜,“我想了想,觉得他们一个在里面,一个人在外面,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老而无至亲之人在身前侍奉,年纪长者非德高望重而是受周围人冷眼白看,一个人守着一个房子,死不为人知,这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靳玖霜给了她一个安慰的怀抱,说,“我在海城那边等你,你母亲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会给她用最好的医疗资源。”
玖兮真诚的说了一声,“谢谢。”
林戚收拾好东西,装上车,打开车门,看了一下两人,“主子,该走了。”
……
果不其然,没到两天,陈老太太便从镇上的警局里面被放了出来,陈老太太在里面待了两天,都快被逼疯了,也快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