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阿木已经四个多月大了……
在荆晓灵眼中的火苗中,以往的记忆,似乎仍然历历在目着:
以往,每个春节,一大家子人会团聚在一起。
荆晓灵的父母都会从外地赶回荆村老宅来过年。他们还总是会带回来很多“城”里的特色年货。
而,他们口中的这个城、那个市的,还有各种和“城里人”相关的新鲜事物和生活习惯之类的词语,荆晓灵和爷爷,从来就没有听过。
那时,荆晓灵始终都觉得,不管是什么城,都没有“遥河城”这个名字,叫起来好听。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爷爷常常会抱着她,坐在月亮很高很大、满眼星光灿烂的小院儿里。
“爷爷……荆村的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啊?”
“晓灵啊,不管外面的世界有多好,你要记住……”爷爷指着夜空的那些他也叫不上来名字的星星,“只有那天上的银河、这门前的遥河,才是最美丽的地方。”
荆晓灵点了点头,含着一枚还没有长成熟的荆棘果儿。“爷爷……这野酸枣,怎么那么苦啊?”
“别吃了,赶快吐出来!”爷爷将带着两排小牙印儿的果子捧在手里,一边给她看,一边接着说,“晓灵,看清楚,这种颜色,就叫苦色!”
“苦,不是一种味道吗?”
“更是一种颜色!等你长大了,就会看得更多了!”
“喔~~~”荆晓灵自圆其说着,“带着苦味儿的颜色!”
……
每个春节里,住在隔壁张家村里的大伯大妈,都会带着荆晓灵的大哥哥、二姐姐;二伯二妈,也会带着荆晓灵的三姐姐、五弟弟,一同开车赶过来,聚在荆村的这间老院子里。
十几口子的人,一起过着大年三十儿,热热闹闹地围坐在那张和爷爷年纪差不多岁数的大圆桌边,吃着热气腾腾的饺子。
这是,荆晓灵一年365天里最最开心的几天了。
然而,此时,熊熊火光的面前,荆晓灵甚至还能清晰地回忆起,就在一个礼拜之前,那天是腊月二十八。
她和几个同学,在雪山脚下玩完儿爬犁,踏着冬日夕阳,开开心心地回到家。
刚一走进院子,就隐约着听到了一首很好听的曲子。
荆晓灵赶紧扔下爬犁,又拿了一些沾过剩菜汤的干馒头打发了饿着要食儿吃的阿木。
她,连自己身上的雪块还没有来及抖搂掉呢,于是,便一脚深、一脚浅地赶忙跑进屋里,去寻找那个美妙旋律的来源。
原来是爸妈从他们打工的通帝城新开的电子市场里,大老远地拎回来的一台叫做“录音机”的东西,还有配套播放音乐的三盘被称为“磁带”的东西。
而且,更神奇的是,他们还竟然跨过院墙,从村口土路边的电线杆上,往屋里拉进来一根很长很长的电线。
私拉电线,当然是违反村委会关于用电安全须知的明文规定的。
可,在那个年代,有谁会真正在意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