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窗子都用白纸糊了一层，外头投射进来的光线暗了许多。
月牙看着夏桑眯着眼，间或着眨了几下，他似乎有些不适应，不消片刻，眼睛就蒙上了一层水汽。
再眨，就有泪水从眼眶中滴了下来。
夏桑觉得丢脸，紧抿着唇，不动声色的伸手将落下来的泪擦尽。
月牙却像没瞧见他失态的模样一般，仔细的盯着夏桑的眼睛，嘴中嘀嘀咕咕的，念着一串夏桑听不懂的话。
她突然抬起手来去掰夏桑的眼睛。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夏桑不由自主的往后仰了仰。
“别动。”带着几许责备的语气，让夏桑的动作停了下来。
月牙绵软的小手掀开夏桑的眼皮，全神贯注的查看着。
嗯，瞧不出什么。
尽管如此，却也不能让皇帝看出什么破绽来。
月牙锁着眉头，一会叹气，一会咂舌，一双小手在夏桑的眼睛上摸来摸去，只差将他的眼珠子挖出来瞧了。
柳熙熙见月牙愁眉不展，忧心问道：“神医，皇上如何了？”
月牙像模像样咂咂舌，然后缓缓摇摇头，冲夏桑问道：“皇上可是觉得双目肿胀酸疼？”
夏桑眯着眼，点头。
“是否还会迎风流泪？”
夏桑又点点头。
“是否觉得眼中似乎是有异物？”
夏桑不再点头，而是轻轻应了一声“是”。
“神医，你别再卖关子了，皇上这眼睛，到底怎么回事。”
柳熙熙急急追问。
月牙走到一旁坐下，用手撑着额，一副十分苦恼的样子，心中却早已经七上八下，生怕被夏桑与柳熙熙瞧出破绽来。
她哪里知道怎么回事。
她方才说的话，不过是以往爹爹给别人瞧眼睛时问的一些话，她一字不落的原文照搬罢了。
是什么病，该怎么治……她是一概不知哇！
但若直接说她治不了，万一这个皇帝发起怒来，要了自己的项上人头可如何是好？
所以月牙打定主意，定不能让皇帝瞧出一丁点破绽才行！
月牙沉吟片刻，装神弄鬼的长“嗯”了一声：“皇上这病，不难治！”
“神医有什么法子？”
柳熙熙大喜，扬声追问，又发觉自己有些失态，红着脸去瞧夏桑，见夏桑无动于衷，神情又落寞了几分。
“我得回去瞧瞧医术才能确定下来。待明日再来禀告。”
“还要等明日？”
“欲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月牙摇头晃脑，本想将书中新学的一句成语讲出来，可又忘了该如何说。
柳熙熙无奈，只好“哦”了一声：“奴婢先去禀告给太后。”
待柳熙熙出去，夏桑又将手中的白纱覆了起来。
“有劳神医。”
轻轻浅浅的嗓音，让人听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他就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方才月牙与柳熙熙谈论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