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小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出赛场的,反正满肚子不高兴。他没跑向村头那个破旧的窝棚,尽管那是他与外婆躲避十几载风风雨雨的家。相反,他出了麻柳村就向后面的山坡上狂奔,嘴里一边气喘吁吁,一边时断时续地发出怒骂:“臭耳钉,死耳钉……”
冲到山坡顶,他累了,站在一块大石旁喘息,伸手就把左边的耳钉摘下来摔在地上,然后使劲地用脚跺着:“臭耳钉,死耳钉,害死我了!”
他刚骂完,只见地上突然冒出个白发苍苍、胖墩墩的老婆婆,虽然满脸皱纹,但天庭饱满,肌肤白中泛红,看上去精神矍铄,行动稳健。她慢条斯理地责问寻小乐:“小娃儿,谁得罪你了,竟惊扰起祖姥的春秋大梦来?”
“切,巫山祖姥,您倒好,说好帮忙,可到了该帮我时就蒙头大睡……把您供奉在耳钉里有什么意思?” 寻小乐不服气地回答,双肩因愤怒在不停地抖动。
“怎么啦?” 巫山祖姥翻了翻眼睛。它们圆溜溜的,白多黑少。“你这家伙,咱们不是说好只帮二次吗?帮白剑衣算第一次,帮白玉姝算第二次……这是约定,祖姥我没食言呀!”
“啊,”寻小乐愣了愣,旋即鼓着腮帮争辩道,“怎么这般死脑筋?叫您帮二次就二次呀……破格测试我时,咋不顺手帮一把……这样,后来就不会发生糟老头被气得逃考的事……我也不会在赛场上被众人吐口水,更不会被大帮人像撵野狗一样追赶……”他越说越来气,竟气呼呼地把头扭到一边去。
“哦,原来你是想在赛场风光呀,然后参加三个月后的乡试?”巫山祖姥面对寻小乐的生气并不气恼,她瞅着这个性格正趋毛楞楞的孩子,不愠不火地道。“如果你有这番心思,早点给我说,祖姥已经帮你了。”
“您……”寻小乐被反驳得找不到说的,千万句话被咽在肚子里。他以前的确没有向她讲过这些事情。
“哈哈哈。”见寻小乐语塞,巫山祖姥兀自开心地笑了,眉宇间流露出老人才有的慈祥。她伸出手去轻轻揪住寻小乐的耳朵,“小滑头,我早就知道你心中的鬼主意啦……是不忍心和白氏姐妹分开吧?嘻嘻,那两个丫头眼下成了‘初才’,就会被安排到村里的蒹葭学校去训练,然后参加乡试,你们见面的时间可就少了!”
“我才没想这些!” 寻小乐仍旧负气地侧着身子,赌气地说。
巫山祖姥继续笑眯眯地道:“她们姐妹可是人间尤物,既漂亮又乖巧……要是能娶一个当媳妇呀,哈哈哈,这一辈子都值!”
“祖姥呀,您在说些啥呢?” 寻小乐受不了巫山祖姥的逗,转过身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人家还小,哪会想这些乌七八糟的事,萝卜都还没长蒂蒂!”
“的确那是今后你长大的事。” 看见寻小乐的情绪逐渐好转,巫山祖姥也不再开玩笑。她爱怜地抚摸着寻小乐乌黑的头,继续道:“你有事情,祖姥我决不会不帮的,只是测试时我真睡着了……你是知道我有嗜睡症的,稍不留神就会睡过去,况且一睡就是几天几夜。”
“好吧,少年不计老人过!”寻小乐的脸色恢复到正常,嘴上不服输,与巫山祖姥就好似忘年交。他也想过,继续闹下去也不是办法,眼下事情正像巫山祖姥所说的那样糟糕:他与白氏姐妹一起长大,呆在一起惯了,可她们突然要去读蒹葭学校了,就这样分开,着实让他心里难受。
该怎么办呢?当然是能与她们同去蒹葭学校最好,可问题是在赛场上寻小乐把考官们气跑了,整个麻枊村的人都把他看成罪魁祸首,见他就像见过街老鼠样人人喊打。这样的垃圾学生老师还收吗?那些没测试的考生更是怀恨在心,有的甚至对寻小乐恨之入骨,理由是让他们错过了人生中很重要的一次考试机会。
考官们为什么会被气跑,直到现在寻小乐都一头雾水。他只记得当时发生的事是这样的:主考官唐寅生在给他出了第二道题后,就与其它三个考官在后面各拿一枚暗器,准备从不同方位进行偷袭,以检测命术与命资。寻小乐没管这么多,仍旧按照要求做,毕竟才见识了数场考试。他端坐在草地上,也不知过了多久,当他正怀疑鸭梨与小刀会不会真的攻击自己的后背时,只听得唐寅生猛地一声惊呼:“他咋过这么恐怖!”尔后脸色大变,急勿勿地与其它三个考官卷着行礼包走了。
刚开始,围观的人还以为四个考官如厕去了,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不见踪影,,都快到日落西山时,才有人跑来说他们一行骑马回虎锥县了,并留下“这个考生太恐怖,不敢测试”的话语。大家一听,面面相觑,相互猜测发生了什么,是什么原因导致考官开溜?但是想了一个时刻都没想出来。最后,那个没参加测试的王复初扇阴风点鬼火似地道:“想是被寻小乐气跑了……”
他这一说不打紧,众人一听,竟都觉得事情好像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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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因为考官嘛,人家既然破格让你参加测试,明摆着已经认可你是有水平的,可是你的表现恰恰太丢人现眼,岂不会损了面子,气得要死?于是有人开始不分青黄皂白地攻击起寻小乐来,有吐口水的,有辱骂的。吵闹声越来越大,人也越聚越多。有的人甚至捞起衣袖来粗暴的。寻小乐立时成了罪魁祸首。起初他还老老实实地站在赛场上,直到头上挨了几拳,背部被踢了几脚,才发现情况不对,赶紧抽身就跑……幸好腿长速度快,不一会就把追赶的人丢下了,简直是黑压压一片……
“小娃儿,我知道你今天被全村人冤枉了。”巫山祖姥看见陷入深思的寻小乐气色不好,就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考官绝不会是被你气跑的,而是被你吓跑的……”
“此话怎么讲?”寻小乐闻后赶紧追问。他也对考官被自己气走这一说很纳闷。试想唐考官已参加了大大小小三十多年的摸底测试,还会在意区区一次判断失误吗?何况他在开溜时说的是“这个考生太恐怖,不敢测试”,而没有说“这个考生太垃圾,不想测试”。但麻枊村的人不经过大脑分析就轻率地相信了王复初的话。
“是……”巫山祖薄薄的嘴唇哆嗦了几下,欲言又止,好像此事十分重大,难以启口。
“说嘛,祖姥!”寻小乐弯下身去,抱着乌山祖姥的大腿撒娇地不停摇晃,“说不说?不说我就再也不在耳钉里供奉您老人家了!”小小年纪的他竟使用胁迫手段。
“你知道我的前身是什么吧?”
“知道。”寻小乐很快地回答,“您不是说您是修行了数万年的得道羊驼?这和刚才的事有关系吗?”
见脸蛋脏兮兮的寻小乐还记得自己的修真前身,巫山祖姥笑容可鞠,她一把把他搂住,亲切地道:“有呀,有关系!”接着她讲起了自己的人生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