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哽咽难言,涂生总算能插进话:“叔,不用担心。来的吴寨兵看着唬人,其实算不上正经队伍。”
三爷哪里肯信。“你不用宽我的心。他们都说那些兵跟铁塔一样,旗号鲜明,比卫所兵还强。”
涂生不知道该怎么跟三爷解释。一支部队强不强,外面的装备是一回事,内里强不强,却并不跟装备完全一致,也和单个士兵强不强壮不是一回事。一个个当兵的再强,若没有好好捏合在一起,常常成了弱旅。
但这些事跟不懂行的人说不明白。涂生又非伶牙俐齿,更没法向三爷解释,吭哧一阵,只憋出一句:“叔,别怕。等吴寨的来了,你放心吃饭。等你吃完,就都没事了。”
换了见识浅、没决断的,听了这没头没脑的一句,不啐他一脸才怪。顾三爷却不是那样人,想了想,点着头道:“也罢,我就信你一回!”
这句话说完,顾三爷再不理会和吴寨交战之事,一股脑儿全丢给涂生。自己只四下里走动,给村里人打气鼓劲。还派出丁壮绕村巡逻,免得有人孤注一掷,想逃离顾庄,去密林里撞大运。
一面忙碌,一面终究放心不下,悄悄派人看涂生在做什么。派去的人回报说,大郎只派猎户不断哨探,看吴寨兵到了哪里、是否分兵。除此之外,并没有做什么事。
顾三爷听了,心里焦灼,但也只得按捺住性子。一切由他。
过了几天,吴寨兵逼近顾庄,在近庄道旁平地上摆开阵势,擂鼓搦战。
顾庄初建,周围只有一圈围栏,并无什么寨墙。村里人青壮集合以后,不知该如何防御。问涂生时,涂生只说:把队伍开出村外,和吴寨兵对峙。又要大家多准备绳索,等那边投降时捆绑俘虏。
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还有些人甚至觉得,大郎脑子怕不是出了问题。村民中有些老成的来问庄主:“……顾老爷怎么说?”
三爷正急得心焦口燥,脱口骂道:“你们闲得没事还是怎么?他让你们怎样,你们便怎样。还要来问!是闲得皮痒,想挨鞭子?”
顾庄青壮没法,只得战战兢兢排成队伍,出庄迎战。
不然还能如何?村子连个围墙都没有,还想踞墙守城?
队伍出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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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顾三爷骑匹驴子赶来。到撵上队伍,驴也不骑了,握着口刀走进队列。涂生劝道:“叔,你那么大岁数,哪能让你厮杀。在家里等着就行。”
三爷一声不吭,只埋头走路。涂生再劝时,三爷低声答一句:“要死不如第一批死,何必等在家里受煎熬。”
说话间,队伍已经和吴寨兵相对,大家不由自主停住脚步。涂生喊叫着让再前进些,再怎么叫喊也推不动队伍,只得罢了。
三爷问涂生:“好了,现在怎么办?”
涂生道:“他们虽然盔甲鲜明,但我感觉还不是真正的部队,只算一群人随便凑在一起。不是军队,偏偏又要学军队靠旗号传令。叔你看,这不是把破绽亮出来给我们看么。”
顾三爷睁大眼睛细看,却看不出什么破绽,只好全听涂生的:“……呆头呆脑,全靠那面旗发令。全军都看着那面旗,只要那面旗一倒,一定大溃。”
涂生还在解释,听在顾三爷耳朵里,一句句全是疯话。但事已至此,悔之晚矣。“不用和我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