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断之后便是面见镇守复命。黄国辉见这些人一脸送殡相,不由得怒气勃发,先痛骂一顿,又要“将每家先选一个男丁活埋了,让这厮们知道厉害。”
刘师爷一边劝说“主公息怒,先让这些人试个方子。若不能生效,再活埋不迟。”一边又呵斥医生,“还不赶快商量着用药,呆若木鸡等死不成?”
众人退下之后,仍是无计可施。枯坐半日,镇守又派人催促。医生中为首的姓曾名子墨,乃是黑河镇第一个名医,被催逼不过,道:“没奈何,只得死马当活马医。”提笔写了个方子。
众大夫看了,面面相觑。“墨公,这是何意?”
“这是一剂虎狼药,怎么敢用在仙使身上,那不是要……”
“学生期期以为不可!”
曾子墨怒道:“要我们出个方子,这便是个方子。你们若有好的,拿来我看!你也没有,我也没有,外面等着杀人哩!”逼着屋里众大夫个个在方子上签字画押,这才交给来人带回。
不多时,上面传召曾子墨。曾子墨面如死灰,拱手辞别了同行们,跟着来人走了一阵,却不是带出门去杀头,而是进了黄镇守的书房。
屋里是黄国辉父子和刘师爷。曾子墨礼毕,刘师爷手里拿着那张方子,道:“我也略懂些医术,却看不明白曾先生这方子,还请先生指教。”
曾子墨躬身道:“小人不敢贪功,这是同仁商议所得。”
黄文晔喝道:“刘师爷一看就知道是你捣鬼,还敢推托!”
刘师爷道:“公子不要着急。”又对曾子墨笑道,“我明白,曾先生放心。就请先生教我。”
曾子墨道:“仙使的症状,小人第一次来时便看明白了。这一次再看,仍是那个症候。小人那些同行也均无异议。这是一个内外交征,急火攻心,郁积不能疏散之症。”
刘师爷点头道:“先生高明。”
曾子墨又道:“若初起时便对症下药,还不算为难。就算病情加重时就诊,也不是无药可治,休养个一年半载,也就是了。小人斗胆,想问一问为什么竟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黄文晔叫道:“他分明是想赖在我们身上!”
黄太太因为心焦难耐,等不及别人转告,也在屏风后面听着。这时推开屏风,奔出来揪打曾大夫。“明明是你们这些庸医无能,害了仙使,连累得我们……”
黄国辉大怒:“这狗才,活得不耐烦了!”
唬得曾子墨抖衣而颤,长跪不起。还是刘师爷劝住黄氏一家子,又对曾大夫道:“耽搁的缘由先不用说,你先说说为什么赵大使如此虚弱,你却用这么重的方子。”
黄太太又尖叫起来:“他是故意的,故意要毒死赵大使!”
曾子墨性格本有几分倔强,料定今日不能幸免,虽还跪在地上,却梗起脖子,大声道:“赵大使的样子大家都看着,哪里还需要我们下药毒死?若要他死,什么都不做,他也过不了明日!”
自从到黑河镇上任,黄国辉这二三十年从未见过有谁对他大声讲话,气得在椅子里直抖。黄文晔已高声唤人,将这个犯上狂徒就地打杀了。还是刘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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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拦住,“曾先生所言是实。”
曾子墨这才接着道:“病入膏肓,已非药石能救。但有一句话叫心病只有从心解。赵大使之病,病在心结。若能解开心结,心病说不定霍然而愈。果能如此,剩下的不过是外感风寒,寒毒入脏腑。虽然仍是顽症,毕竟药石可及。”
黄太太道:“说那么多,一会说治不了,一会又说治得了。到底是可治还是不可治?”
黄国辉喝道:“你懂什么。还不回去!”轰走了太太,又对曾大夫道:“先生起来,坐。如此说来,这个方子,便是治心病的了?”
曾大夫摇头道:“心结只能自解。但像仙使这般昏睡不醒,又焉能自解呢?我这方子,意在振聩发聋。先强行振作其精神,再求自解。”
刘师爷沉吟一阵,道:“我明白了,就是先让赵大使苏醒,不然也谈不上自解心结。但用这么重的药强行唤醒,其中有无风险?醒转之后,又当如何自解?”
曾子墨道:“刘师爷容禀。以仙使的状况,非猛药不能起效。小人不敢隐瞒,醒来之后,一步步皆是风险。”
像这样昏睡,赵大使还能稍稍拖延些时候,但苏醒以后,若找不到解开心结的办法,连一个时辰都拖不过去。就算找到了办法,也无人能保证定能救他性命。
“……这服药能让仙使醒来,这个小人还有几分把握。至于接下来该如何着手,小人实实地不知。”
黄家父子和刘师爷都不说话,良久,刘师爷道:“主公,不如先请曾先生备药,先做好准备?”
黄国辉点头允可。待曾子墨退下后,望着刘师爷道:“姓曾的不知道赵大使的心结,无法着手,但我们都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