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犯卢庚言,范阳人士。家中从商,与乌氏有生意往来。
“卢庚言留下的绝笔信称,他与乌在野商场上起了冲突。乌在野仗着乌氏皇商家大业大,多次凌辱于他,遂心怀不忿。
“七月廿四日落时分,乌在野喊他去庆华酒楼谈事。乌在野以为他惧势讨饶,得意忘形。他心头火起,横生计策。暗中把乌在野手下迷晕后,把喝醉的乌在野带到梅花巷,杀人分尸,投入井中。”
守令府正厅,王朝宗言毕,满是横肉的脸上写满得意。
贺延抬眸,“卢氏所言,可有证实?”
王朝宗收敛笑意,高傲昂首,“那是自然。”
“乌卢二人的矛盾有多人可以作证,华陵华公子特作言证,上月初九,卢庚言酒后吐真言,说是一定要取乌在野那狗贼性命。本以为是酒后失言,谁知真的心怀鬼胎啊?”王朝宗笑笑,脸上横肉堆积在一起,细小的眼睛几乎没在肉里。
“华陵,那是华钟鱼的表哥?”有人嘟囔。
贺延同王朝宗一同望过去“怎么,许司务认识?”
那姓许的黑衣官差似是疑惑,“华府出现的有些多啊。方才那案…”他兀自嘟囔,又不出声了。
贺延垂眸不语,片刻后问,“卢氏为何自尽?”
“回大人,梅花巷的井边草丛里发现了匕首,上有花纹,查证后得知正是范阳卢氏的标志。
“庆华酒楼的人也可作证,今日乌公子与卢氏同饮。
“想来那卢公子是一时激愤,没有详密部署。自知难逃追查,故而自尽。”王朝宗的下手站出来答。
许司务摸了摸下巴,“如此倒是合情合理。”
王朝宗笑道,“确实。我知道贺大人少年英才,被我抢了头功心有不服。只是—年轻人嘛,还得多历练啊。那云中书院我听着,虽然只是女儿家耍手段的小案子,好歹也是个案子嘛。”
贺延阴沉沉地看了他一眼,一声嗤笑从喉咙间溢出,“蠢材。”
王朝宗肉眼可见地黑了脸,想说点什么,又碍于贺延身份不敢说,一张脸差点憋成猪肝色。
“卢氏家中做的是什么生意?”
“回大人,是香料。”
像是火折子点燃引线,顺势烧起,那些关窍一个一个打通,终于逼出暗处的阴影。
贺延粲然一笑,少年本就是俊美无双的人物。桀骜的神色展开,平添风流。
“陆大人可有信传来?”
“方才陆大人使人传话:他加急赶到华府,华姑娘反口称是被苏姑娘陷害。华姑娘说有件事请大人们明察——”
“说。”
“大人有所不知,云中书院的净室与梅花巷只一墙之隔。”
“去云中书院。许司务,你想的不差,华家的人确实过于活跃。——这不是两个案子,这是同一桩案。”
…………
亥时三刻,云中书院。
月色如洗,一匹银寒的锦缎铺陈在锦书苑,苑里的琼花秀木此刻却有些阴森。
苏皖青等人被暂时关在偏厅的隔间里。
单人单间,待遇优厚。
苏皖青走到门口,微微打开门缝,对偏厅里的两个官差温声道,“两位大人,我想要些茶水。可否麻烦通传?”
她从袖子里掏出两块碎银。
那官差却是一惊,忙拱手“不敢不敢,小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