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饭,范闲从宫里走了出来,此时洪竹在看他的样子,又是新的一种表情了,这种表情已经超越了之前看待太子的表情,似乎在洪竹的想法里面,范闲就是太子比肩的人物。
当然,只停留在了想法上面。
暮霭苍茫。
苍茫的暮色,旧道上荒草漫漫,迎风飞舞,既不闻人声,亦不闻马蹄,天畔新月升起,月光也不见掩去这其间的萧索之意。
范闲回到了监察院的时候,思思乖巧的坐在范闲的房间里面,王启年则守在门口,范闲踏足进入之后,王启年也跟着走了进来。
“孙尧书求见。”王启年说道,“他说他已经想好了。”
范闲两个脚搭在了桌子上,靠住自己的椅子,这才问道,“想好了?”
“他是这么说的。”王启年点了点头。
“那个杀手呢?”范闲问道。
“奋笔疾书之中,并没有什么动作,不过今日入夜了或者是明早应该有些动静了。”王启年说道。
范闲这才点了点头,“邓子越呢?”
“在书库里。”王启年说道。
“将邓子越叫过来,然后再叫孙尧书来见我。”范闲迟疑了片刻,这才说道。
“是!”王启年点了点头。
对于邓子越的成长,范闲是看在眼里的,现在的邓子越早就不想休息了,既然如此范闲准备让邓子越也开始他计划已久的工作,毕竟这个孩子对他的衷心,他也是能够看的清楚的。
邓子越先一步来到了范闲的房间里面。
“大人,您找我?”邓子越问道。
范闲点了点头,“休息的不错吧?”
“大人……”邓子越笑了笑,“您说起这件事情,我想和您说说,我都快长毛了……”
“眼下有件事情,打算交给你,不知道你可否胜任?”范闲问道。
“大人您说,只要我能做的,我定然不会推辞一点,若是能力之外的,我也会想尽办法,为您解忧。”邓子越到是不留余力,直接说道。
范闲自然是相信他的,于是说道,“如今在监察院之中,我仍然是担任一处的代理主办,并且分管的便是京都城的事物,这一点你可明白?”
“属下明白。”邓子越说道,他眼神之中有些疑惑,不知道范闲打算说什么。
“这些年我虽然担任一处的主办,但是时间并不允许经常在这里督导,而且很多事情我都无法亲力亲为,在京都城的暗探虽然有条不紊,可是并没有新加入一些,况且你我也都明白,暗探是一个消耗的东西,等到消耗到了一定的量,补充也是一个需要很长时间的过程……这一点,你明白吧。”范闲说道。
“是的。”邓子越说道,“我也接触过很多的暗探,我明白当中有些暗探即便是潜伏进入花费巨大的财力和物力,但是真正使用或者是窃取情报之类的动作,也都是单次使用,一旦使用过后就无法再使用了,并且还要保证他们的后事处理,还要安排家人的安全。”
“你也知道,我如若是出门在外,这件事情,便没有人负责了。”这一次范闲把话直接挑明了。
邓子越皱着眉,浑身一震,这句话基本上已经说得十分清楚了。
“大人是要我来负责京都城之内的所有暗探?”邓子越惊讶的问道。
“正是。”范闲点了点头。
邓子越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王启年走了进来,身后则是孙尧书。
“你想好了?”范闲并没有管邓子越,而是直接对孙尧书说道,“这件事情,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干的了的。”
“我想好了。”孙尧书说道,他的神情非常的诚恳,似乎也能看得出,确实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对着范闲说道,“大人,我能够提供你想要的一切信息。”
“以后你的信息,直接递交给他。”范闲指了指一旁的邓子越说道。“叫他邓大人就行了。”
“是!”孙尧书说道。
其实现在的孙尧书并没有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毕竟他之前一直是在帮着大理寺对抗监察院的,如今要面对大理寺的时候,在一定程度上,孙尧书心中的是抗拒的,他甚至打算回去和贺宗纬商量一下,这件事情应该如何处理,到时候里应外合,未必她就会被范闲控制。
可是下一刻,范闲彻底打消了他的念头,范闲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了孙尧书的面前,单手拍了拍孙尧书的肩膀,“这样大理寺里面我们的人,也不会觉得孤单了。”
孙尧书一怔。
大理寺之中有监察院的人?
可是随后,范闲拍完他的肩膀,收手直接走出了房间,他发现自己的肩膀上还留有一块手帕,孙尧书将手帕拿了下来,震惊了!
“这……这是……”孙尧书紧张的说道。
而此时已经走到了大门口的范闲,笑道,“我问候过你娘了,他对于你破获了这个洪家的案件,很满意,也很骄傲,并且让我将此物带给你,以表她对你的骄傲。”
孙尧书猛地回头,而此时的范闲已经不在了。
“你有什么问题,以后就来问我吧。”邓子越长出了一口气,显然范闲并不考虑他能否胜任,范闲认为可以,他就必须可以,所以此时的邓子越就地走马上任,开始了自己的职责。
“好……好……”孙尧书狠狠的吞了口口水。
院子里一株孤零零的白杨正在秋风中叹息,叹息着生命的短促,人的愚蠢,竟不知对这短促的生命多加珍惜。
孙尧书从范闲房间里走出来时,嘴角还在不停地打颤,宛如刚刚从十殿阎罗的大殿走出来的小鬼。
他感觉腿被灌了铅,举步维艰,全身更是湿透。
风很凉,吹打在她的身上,像是一把把刀,刺入心门。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和这样的人针锋相对过。
范闲的音容笑貌现在就如同心脏里的一把钢刀,随时可能刺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