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功、范实在他们都愣在那里半天,朱贞用手捂着被鞭子鞭到的胳膊,眼角的泪痕还在,神情恍惚。
唐功又沉默了一会,这时候对身旁的范实在说,“实在,还愣着干什么?把今晚的饭食再做一遍,总不能让伍老爷和伍公子都饿着肚子吧?”
范实在听见唐功跟自己说话,急忙的动起来,让大桶小桶重新洗菜切菜,准备着再做一顿。
“朱贞,这里暂时没你什么事了,你就先回吧?”唐功看着朱贞说道。
朱贞听唐功这么说,捂着胳膊走了出去,然后就回到了自己房间。
她坐到床前又呆呆的坐了好久,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妆也花了,眼睛里有些血丝,整个人的状态都不是很好。她小心的揭开胳膊上的带着血迹的袖子,然后把上衣慢慢脱掉了。就用清水洗了洗伤口,涂了一些药在上面。
朱贞把自己收拾一番,换了身衣服,就又出了门去,准备过一会去厨房提了竹篮给伍士德送饭。
范实在和大桶小桶看见了朱贞都沉默不语,朱贞也没有说话,自己就把范实在烧好的菜取出一部分来,放进竹篮,然后出门去了伍士德处。
伍士德正在案前抄写文章,抬头看见朱贞走进来,说了句,“把饭菜放置在桌子上吧?晚一会再吃。对了,朱贞,你先不要走,我一会有事跟你说。”
伍士德也绝口不提刚才的事。
朱贞就把饭菜放置在桌子上,然后走到门槛前坐在上面,双手托着下巴,伍士德默默的抄写着,不时的往这边瞧上一眼,朱贞居然感觉到困乏慢慢闭上了眼睛。须臾之间,进入了梦乡。梦里还是那片水,那个寒潭,她极目望去,那潭底居然有一条硕大的青鱼,她用手去触动水面,那青鱼就消失了,水纹消失之后,她看见了潭底陈子期的脸,她害怕极了,为什么那潭底会有陈子期,她大声的呼喊,“子期,子期。”
喊着喊着,一梦惊醒。
伍士德听见朱贞梦里惊醒了,嘴里说着陈子期的名字,脸色瞬间变了。
“朱贞,这么点工夫你居然睡着了,怎的身上不疼了?”
朱贞站起身来,还是能感觉到丝丝的痛感,但是她没有说话,径自走到伍士德跟前,把筷子摆好,“伍士德伍公子,饭菜已取出不少时间了,再不吃可就凉了。”
伍士德把手中的笔墨放下,“来,朱贞,推我过去吃饭。”
桌上的饭菜也不知道是放了有多久,朱贞居然就做了一场梦了。朱贞站起身来,先走到桌子跟前,见饭菜未动,还隐约的冒着热气,才知道自己只是度过了片刻的时间。
她走到伍士德跟前,正要推伍士德,却感觉到自己浑身无力,两条胳膊也使不上劲,她尝试了一下去推动伍士德的轮椅,但是怎么也推不动。伍士德见状,说,“挨了那几鞭子,怎么就跟几日没吃饭一样了?感情我爹那几鞭子倒是真打,而我的一两鞭子,权当是给你挠痒了?”
朱贞见伍士德话里确是在戏谑自己,一股莫名的压抑感涌上心头。话也不敢说,劲也使不出来。
“既然如此,就把桌子移过来,也不劳你使这蛮劲硬推我过去。”伍士德对身旁的朱贞说道。
朱贞听了伍士德的话,倒觉得伍士德通其情来。那种压抑感也减少了不少。她移动桌子的力气还是有的,只是不知道今日就那么挨了几鞭子,为何自己身上的力量就没有了,她有些疑惑。
桌子被转移到伍士德的书案前,伍士德拿起筷子就要吃饭。尝了几口,却很是不满意,“这范实在,怎么做的饭菜是越来越淡了,要知道还是不重做,只端过来就是。”
朱贞以为伍士德会拿刚才的事说个一二,谁知伍士德却是心甘情愿的,并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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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朱贞是不是故意想要害他。此时,朱贞心里更加迷惑不解了。
“朱贞,今天我也不罚你,看你属实可怜,吃饭就不用你伺候了。我今日也不着急,你尽管靠在床边休息吧。”伍士德不紧不慢的吃着饭,对朱贞说道。
天色这会儿暗了下来,朱贞无精打采的,看了看门外的天空,又看着伍士德在那慢悠悠的咀嚼着,自己肚子里空空,却没有丝毫的饿意。
她也不在乎伍士德会不会责骂她,侧身依靠着伍士德的床沿,缓缓闭上了眼睛。
伍士德吃了一会,就把筷子放下,又挪动了一下身子,接着抄起《衡论》来。
他时不时的盯着朱贞看上两眼,等到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确认朱贞是睡熟了,就缓慢的挪动到朱贞跟前,细细的打量着朱贞。
朱贞自离开家到伍家,此一过就是八年的光阴。
朱贞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了八年多,从年少无知,到成熟老练,又在自己身旁学会了各种学识,更是精通了厨艺,用这一切装饰着自己,伍士德也是十分的佩服。再看那朱贞,骨子里的倔劲,让她看上去不仅是能挨能抗,也能面对着一切从容不迫。
朱贞长大了,是一个从女娃子到成熟女性的变化,伍士德从小跟爹伍友和叔伍尊一起生活,自己的娘早在自己呱呱坠地时起就离开了人世,感受不到什么是爱?只在这伍家缺少女性的地方,看到朱贞,有母亲的模样,梦里出现的母亲,大概也是形同朱贞一样的年轻貌美,坚贞不屈,淡定从容的形象。
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了对朱贞的看法,大概是从某一次自己拿起鞭子打痛了朱贞,自己也会心痛的时候改变的。
但是,朱贞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女子,更甚至于是一个来伍家伺候他伍士德的丫鬟。
他看到自己的爹拿鞭子抽打朱贞的时候,心里居然是憎恨的。
他用手抚摸了一下朱贞的脸,朱贞没有醒来,他又用手触摸朱贞的额头,方才察觉到朱贞的脸滚烫的厉害,“朱贞,醒醒,朱贞,醒醒。”伍士德喊着朱贞的名字。
这时候,伍尊却从外面走进来,看着伍士德在朱贞旁边,那朱贞却熟睡着不起,“死丫头,还不快起来。”伍尊大声的说道。
伍士德却对伍尊“嘘”了一下,让他不要那么大声。
“这丫头朱贞是怎么了?”伍尊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