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撒腿就跑,周围的人纷纷闪开,李想紧紧追着女孩,伸出手就要抓住女孩肩膀的瞬间,女孩拐进一条很窄的巷子,这是一片还没有改造的城中村。左拐右转过了几个路口,已经看不见女孩的踪影,李想停住脚步两只手拄在膝盖上大口喘着粗气,他站在十字路口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追。他继续向前走,看了一眼墙上的地名牌,红底白字写着民生街三个字,两排是几十年前的老房子,现在都已经租出去,有的成为商店,有的成为发廊。李想心里充满气愤与懊恼,没有想到自己刚发的一个月工资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小偷偷走,而且就眼睁睁看着钱包到了小偷的口袋里,更没有想到小偷这样猖狂自己追了几条街竟然没有一个路人帮忙。钱包里的六百块钱丢了,意味着他今后的生活费成为泡影,自从去年在出租屋里丢过一次钱以后,李想就养成了所有的钱随身携带的习惯。这半年,他没有稳定的工作,经常是朝不保夕已经很久没有储蓄,他总感觉在城市已经无法生存下去。李想继续往前走,村委会的对面有个公用水管,水龙头没有关紧,水哗哗流着,一直流淌到马路中间。公用水管周围结了一层厚冰,有个孩子背着书包在冰面上滑动,商店的门口有个女人正在用公用电话打电话,浓重的南方话飘到马路对面,李想看见不远处有一座水塔,想起自己的故乡。小时候,全村每家每户都是排着队到水塔下面提水,直到几年前自家院子有了水管,水塔才渐渐被周围的人遗忘。
李想很少和同乡来往,在这座城市又没有别的朋友,虽然眼下还不用给房东交房租,但是每天不能不吃饭,他的口袋里已经没有一分钱,他在想找谁可以借到生活费。他没有想到自己又沦落到温饱都成问题的处境,去年冬天就是这样,他上班的公司倒闭几个月的工资都成为泡影,过年回家的时候,买完车票身上只有几枚硬币叮当作响。李想感觉身上有些发冷,刚才出汗后背上的衬衣湿透,现在冰凉的衬衣碰到皮肤想打冷颤。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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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都是发廊,李想看了一眼里面,穿超短皮裙的女孩人影晃动,从发廊里面飘出正在流行的《江南style》,房间里面一定很温暖。他不明白这首歌为什么会一夜之间迅速走红,一群人跳骑马舞的样子,李想感觉很滑稽,总觉得这首歌风靡世界不可思议,尤其是看见模仿者搞笑的动作,他没有想到人生的无聊竟然也能够像病毒一样传播。
“大哥,进来潇洒潇洒,今天是酬宾优惠的最后一天。”一个吸着烟浓妆艳抹的女子将门开了一条缝,探出头来。
“理发,多少钱?”李想从门口经过,随声问了一句。
“进来说,大哥,外面多冷啊。”女子一口东北话。
“谢谢,不用了。”李想很清楚这里的发廊价格昂贵。
“别走啊,大哥,你进来看看啥服务都有。”女子开门从发廊里面出来,紧走几步,拽住李想的胳膊。
李想极力挣脱,还是被抽烟的女子拽进发廊里面。发廊里只有一个穿皮短裙的女孩坐在沙发里,看上去也就十几岁的样子,女孩看见有人进来,起身进了里屋。李想进来以后,刚才那个女子关上身后的门。
“大哥,你今天运气好,看见那个小妹妹没有,上星期刚来。平时全活二百,今天给你优惠,打八折一百六,怎么样?”女子将烟头熄灭,给李想介绍着发廊里的生意。
“谢谢,我今天还有事情,下次一定光顾。”李想一边说话,一边转过身,只希望赶紧逃离这种地方。
“大哥,都世界末日了,还有什么比让自己快活更重要的事情。我告诉你,小妹妹会把你伺候的非常舒服。”女子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摸着李想的下身。
“下回吧,这回我没带钱。”李想绕开女子要往门口走。
“大哥,在开玩笑,一看,大哥就是老板,怎么会不带钱。”女子说着,将一只手伸进李想的口袋里翻动着。
“你翻翻口袋,就是没带钱。”李想很清楚自己口袋空空,并不害怕会从身上搜出钱来。
“真是穷光蛋,滚!”女子翻过李想的口袋以后,将李想推出门口。
李想走到这条街的尽头,拐进很窄的一条胡同,没有走多远就看见万象天成商业大厦的广告塔,他又走回繁华的市区。他一边走一边给老乡打电话,当同乡人听到他需要借钱的时候,找出不同的理由拒绝了他,李想很是无奈,没有想到自己身边的这个世界竟然会如此人情冷漠。他继续在手机通讯录里面寻找,还剩下最后一个同乡没有联系,他有些犹豫不决,想了很长时间,这一次他没有直接开口借钱,而是撒谎要去看望老乡。老乡有些意外,还是愿意和他见面,毕竟两户人家在村里是对门邻家。问清楚地址,李想有些惊喜,老乡竟然就在刚才他经过的城中村住着。他又回到那片低矮的村落,穿行在狭窄的小巷,两边是陈旧的墙皮剥落的老房子,当地人早已经搬走,将这些既脏又乱的小院出租给外地人。通常每处院落会有五六户人家住着,天南海北的人聚在这里,各种各样的方言在浑浊的空气里飘散。这里是城市的贫民窟,蹬三轮的苦力,捡破烂的老人,卖煎饼果子的中年妇女,夜市上摆摊的小伙子,还有散落在社会底层短暂地失业者,都聚集在或者敞开或者关闭的院门里面。低矮的平房,到处可见灰色砖瓦,这里的时光好像还停留在刚刚过去的那个世纪,这里生活的人们似乎感觉不到外面的世界早已经变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