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体验过疼痛,这时各种感受包围着他。
他能感受到脚下的地表,感受到寒冷的夜风吹拂着他的手臂,品尝到土地孕育的食物或是从低等哺乳类动物身上切下的肉品,这些他本以为他能够像个疏离的过客一般淡然面对的感官刺激,但他却发现自己被这种感觉往人类拉去,往土地拉去,往这种动物拉去,愈来愈近,冷水溅上他的双脚。
消化过的食物通过他的口腔,他的喉咙,逐渐分解。这种感官体验让他愈来愈上瘾,亚兹拉尔的好奇心终于战胜了一切。
……
上帝对罪恶都市的惩罚已经到来了。
死亡天使和上帝之声一起歌唱,硫磺与火焰从天而降摧毁了这几座城市。
上帝露出脸孔,他的光在一瞬间就将这一切燃烧殆尽。
这场牺牲的残暴程度,对亚兹拉尔来说确无足为奇他以并不在意。
他渴望人类的毁灭。他渴望破坏秩序,并且在破坏中获得支配权。
罗得全家都逃了,他的妻子转身看见上帝的脸,瞬息万变,容光焕发。比太阳更明亮,上帝灼烧她的周身,将她变为结晶烟灰的白柱。
那场爆炸,把方圆五英里的沙粒都变成了纯净的玻璃。
大天使走上前头,他们的任务完成了,必须回到太空,他们以人身入凡间的时间已经结束了。
亚兹拉尔感受着脚下温热柔软的玻璃,脸上的阳光,还有内心涌上的邪恶冲动他用极为拙掠的借口引诱米迦勒离开加百利,带米迦勒走上崎岖的峭壁,怂恿米迦勒伸展银色的翅膀感受羽翼上太阳的温度,激动之下亚兹拉尔再也忍不住冲动用过人的力量强压住他的兄弟,撕开了大天使的咽喉,畅饮他明亮的银色血液。
那种感受真是无法置信。极致的堕落。
加百利在这凶残迷幻的痛苦之中撞见亚兹拉尔的羽翼全张,吓的失魂落魄。
上帝命令他们立刻回去,但亚兹拉尔还在狂乱的贪欲之中,不但抗令,还试图要加百利也背叛上帝。
我们可以取代他,在地球上。
我们可以当神,行走于人类之间,让他们崇拜我们。你难道没有品尝到权力的滋味吗?
你难道不想吗?
但加百利随即回过神来,召唤了拉斐尔,拉斐尔乘着光束以人形出现。
那道光让亚兹拉尔瘫痪麻痹,把他固定在他所深爱的土地上。
他被困在两河之中,就是供应所多玛的那条河流。
上帝报复的很快,天使们要将他们的兄弟撕成碎片,把他的四肢撒在这个物质世界的各个地方。
亚兹拉尔被撕成七块,双腿双手被扔到地球上遥远的角落,埋葬在深处,只有他的头颅和咽喉留在原处。亚兹拉尔的脑和口对上帝冒犯最深,所以第七片被抛入海中,沉默于深海,埋葬在海床最深的淤泥与最黑的细沙下。
没人能碰的到遗体,没有人能移动尸块,他们要一直留到世界末日的审判日,到时地球上的所有生命都会被唤到造物主的面前。
但是,睡着时间流逝,血液从尸块渗透出来,创造了新的实体,吸血鬼始祖。
银最接近他们所喝下的血,永远都能让他们衰败。
太阳最接近上帝的脸庞,永远都能净化,燃烧他们。
就如同他们的起源,他们会永远被困在两条流水之间,不接受帮助的话就无法跨越。
他们不懂得爱,只能用杀生来繁衍,永远不会孕育生命。
况且他们血液中的恶疫在不受控制的情况下传播,他们会因为同族的饥饿而死亡。
它们纤细的身体盲目的蠕动了很长的距离,很多虫都死了,被地表无情的热度烘烤或是无法跨越地理障碍。
他们全都离开了出身地,往各地漂泊,有些甚至被不知情的昆虫或动物带向远方。
最后他们找到宿主,它们钻入血肉中,就像尽责的寄生虫,愈钻愈里面。
刚开始,病原体要花好几周的时间才能占据受害者,控制宿主的意志和身体。就连寄生虫和病毒都是在错误与实验中学习,等到占据第五个宿主时,吸血鬼始祖开始熟悉存活之道和占领之艺。
他们利用感染力拓展疆域,他们学会遵守地球上的游戏规则,而且他们变得很厉害。
最年轻的,最后出生的就是血祖,来自亚兹拉尔的咽喉。
上帝让地表海洋不停的变动,让大陆与海洋碰撞挤压,血祖的出生地因而浮出水面,过了数百年之后,变为一座岛屿。
咽喉尸块产生的蠕虫离开了他们的发源地,往远方前进,因为这是一片刚隆起的土地人类还尚未立足。
猎食,占领像狼熊这样的低等动物,不但毫无用处而且相当痛苦。
这些动物对身体的掌握不够完美也不够充分,它们的神经元突触不一样,而且生命周期很短。
每一次入侵动物都没有结果,不过每一条寄生虫得到的经验教训也会发生在其他的寄生虫身上。很快的,它们的数量就大幅减少,离开出生地散落各处,盲目茫然衰弱。
在萧瑟的秋月下,一位年轻的易洛魁勇士在咽喉的出生地几英里外的地方扎营。
他属于奥农达加族,守护火的民族,他躺在地上,被一只寄生虫攻击,那只虫子钻入他的颈子中。
痛楚的感觉让勇士醒了过来,他立刻伸手去抹伤口。
那只虫还没完全钻进去。
他用尽全力拉,但那只虫扭一扭,最后逃脱了他的掌控,溜进了他的颈部肌肉里,那股刺痛让他难以忍受,就像慢慢的,烫烫的刺伤,虫子朝他喉咙和胸口朝下钻,最后消失在了他的左臂下,血虫摸索着发现了他的循环系统。
当寄生虫占据了他的身体,他开始发烧,持续了两个星期,宿主的身体开始脱水。一旦完全占据宿主的身体,血祖就躲在黑暗的洞穴和洞里冰冷的土中。
他发现,他攻击宿主时所处的那片泥土让他最舒适,虽然他自己不清楚原因,但他从此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一小捧土。不过血虫现在已经占据了所有器官,从中摄取养分,在血管里成倍繁衍。他的皮肤变得紧绷苍白,更加明显的衬托出他的部落刺青和凶狠贪婪的双眼,他的眼睛上面覆盖了一层膜在月光下闪闪发亮血祖都没有进食,过了好几周之后,他终于黎明之前攻击一群莫霍克猎人。血祖还不太会控制宿主,不过饥渴能弥补精确度和力量不足的缺点。
每一次转折都加快了,湿润的蛰针把血虫送到每一个受害者的身体中。虽然攻击很笨拙,但还是达成了目的,两名猎人英勇的战斗利用斧子重伤血祖,不过就算那副身体慢慢的失血过多,寄生虫还是占据了攻击者的身体,然后增加了数量,现在血祖有三副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