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桩看起来简单,上去之后站稳就行,然而就是这简简单单的站稳,随着时间一点点延长,也就变得格外艰难。
站在原地长时间保持不动,四肢慢慢僵硬,血液不通,不是这儿酸就是那儿疼。加上身在高处,总害怕掉下来,越怕,反而掉得越快。
年初七第一次落桩就是被自己吓得,腿抖,身子一晃就从桩子上掉下来,人都摔懵了,缓了半天才爬起来。
唯一庆幸的是湖边草地的泥比较软,也没有石子树枝之类的硬物。
离规定的一个时辰还差的远,还得继续站,然而光爬上桩就花了不少时间。
画皮母说的一个时辰包含了落桩再爬所耗费的时间,但年初七心眼儿实,又或者说是她太想变强了,不肯放任自己偷懒懈怠,下定决心要不折不扣的在桩子上站满一个时辰。本来天黑就到点了,结果亥时过了一半她都还在桩子上站着。
伴月楼上,画皮母看着月光下倔强站桩的少女,弯了弯风情万种的桃花眼,悄声落下轩窗。
朝阳睡醒一觉,到隔壁看,人还没回来。
眼看都快到子时了,草丛里蟋蟀的叫声和不知道哪里的蛙声交替呼应着,越发显得山谷幽静。朝阳放心不下,出门去湖边找人。一点劲没费,就在站桩的地方找到年初七。
她摆成大字躺在草地上,眼睛闭着,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昏过去了。
朝阳赶紧上前叫她。
年初七缓缓睁眼坐起来,看到朝阳,迷蒙的眼底有一瞬茫然,很快反应过来,咧嘴笑了下:“你怎么来了?”
朝阳扶她起来:“怎么在这儿睡了?”
“哦,想歇会儿,没想到睡着了。”年初七语调平静随意,实际两条腿抖个不停,浑身酸痛使不上劲,几乎是被朝阳拖起来的。
虽然借助绳子省了力,但还是磨破了手,火辣辣的疼,被朝阳无意间碰到,眼泪都快出来了。
朝阳看破不说破,半扛着把人弄回房间。
年初七勤快,一向是天没亮就起了,经这一折腾,第二天到底没能爬起来。
不是起不来,是压根儿没醒,朝阳心疼她,想让她多睡会儿,也就没去叫,结果锦绣端了盆凉水进去,一股脑泼年初七脸上。
朝阳听到动静跑进来,见状直接把手里的花锄甩过去。锦绣轻松避开,得意之余又带着挑衅:“是娘娘吩咐我来叫她起床练功的,有意见?去娘娘跟前说啊!”
“你……”
“好了朝阳。”年初七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忍着一身酸痛下床。“我这就去。”
到了湖边,朝阳在旁边看,锦绣在望楼看,一个是关心,一个纯粹看戏。
第二天比第一天更难。手疼腰酸腿抖,使不上力,别说站桩了,上去都难。
然而再难,也难不过看到奶奶躺在地上的无能为力,以及知道亲人在哪里却无法陪伴甚至不能去见上一面的窝囊。
她不要做起落由风由人不由己的纸鸢,她要当一只鹰,想怎么飞怎么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