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二先生听孙大炮此言一出,自知事已成了一半了,遂迈着四方步来到孙大炮的大桌子前,笑眯眯地,几乎是与孙大炮脸对脸地低声问道:“我想问问将军,您把自己的老本拼光了,您可怎么办呀,啊!”
“这,这,这……”孙大炮一时语塞,彻底地泄气了,又一屁股墩进了椅子里,哭丧着脸子说说:“可我孙某人决不能食言啊,不能御敌于赤岭城外,我只能自裁以谢罪赤岭父老喽!”说着,突然从腰间拨出手枪就顶住了自己的太阳穴,把个刁二先生吓得双腿无力,瘫坐在地,裤裆湿了一大片。而此时站在一旁的副官和警卫排长对长官的举动心领神会,赶忙冲上前去将孙大炮抱住,把枪夺了下来。孙大炮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叫喊着:“唉呀,我对不起赤岭的父老乡亲们呀!我孙某人总有一天还会回来的!”众乡绅涌上前去,又是一顿好言相劝。
最终,孙大炮洒泪撤出赤岭,跟他一起撤走的还有国民政府赤岭县赵廷弼县长等要员。在撤退的路上,孙大炮部伏击了日军追兵,给日军造成了一些伤亡。
到了围场县,孙大炮才和因为走错路线而没能到达赤岭的炮团会合。孙大炮气愤不过,枪毙了贻误军机的小舅子朱清明,然后领兵西去了。
赤岭被攻克后,铃木师团挥师南下,卓索图盟全境失守,满蒙自治军撤回腾格里旗王爷府驻防。此时,巴林的那几十名个府兵早已用马驮着受伤的敖音达赖跑得无影无踪了,其他九个旗的府兵也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虽说满蒙自治军的那块牌子还挂在腾格里旗王爷府东跨院王府卫队的大门口,但国瑞司令见桑杰扎布总用不好的眼色瞅他,色勒扎布王爷对他也是哼哼哈哈,不冷不热,心知无趣,借故回了日伪的“新京”——长春。
如此一来,桑杰扎布可是八面威风了,满蒙自治军只剩下了他的那一百来号人马人。桑杰扎布走到哪里,总有一群背着三八大盖步枪的满蒙自治军如众星捧月般的簇拥着,整个腾格里旗王爷府,甚至西辽河南北两岸,似乎除了色勒扎布王爷就属他大了。
从赤岭回来后,桑杰扎布除了处理满蒙自治军那点儿军务外,就是驯马。他专驯那匹黑色带黄白斑的烈马,还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黑豹”。黑豹得了大黑儿马子和大白骒马的遗传优秀基因,确实是一匹良驹。这匹马个头大,前裆宽,跑起来前鬃后尾飘逸着,真是快如风疾如电,而且善解人意。就连老旺其嘎梅林都说,他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一匹好马。
去年春天,桑杰扎布又上柏树洼一趟,还掏回一窝狼崽子。回来后,乌兰给它们又喂牛奶又喂肉的,可惜只活下来一只。为这事儿,梅林地的人们遭受了很大损失,柏树洼的公狼和母狼追踪而来却找不到崽子,盛怒之下咬死了营子里的三十多只绵羊。
当这只小狼崽子长大一点儿,完全能吃肉时,桑杰扎布便开始喂它,与它玩耍。所以,这只小狼跟桑杰扎布的关系很好。但它毕竟是狼啊,当它长了一身像小腾格里沙漠中冬天的沙蒿那样的灰黄的保护色时,抢起食物来非常凶狠。桑杰扎布给这只小狼起了一个“黄虎”的名字,每天去王爷府都要带上它。黄虎小的时候,桑杰扎布骑马抱着它去王爷府,大了就在马下带着去,一人一马一狼成了一个分不开的组合了。
但是,不顺心的事好像总不离桑杰扎布的左右,就在满蒙自治军回到腾格里旗王爷府的第五天,他的好哥们儿,那个让小野教官毒打的巴图突然失踪了,跟他一块儿失踪的还有两个人,而且是连枪带马都带走了。有人跟桑杰扎布说,巴图他们是跑到老柳树筒林子里去了。老柳树筒林子里有一个叫王司令的人,已经有两三年了,截道专截日本人。
这可不是件小事情啊,色勒扎布王爷很快就知道了,把桑杰扎布叫过去臭骂一顿。色勒扎布王爷满面怒容,两眼盯着他,咄咄逼人,狠狠地说:“你这些天脑子都让酒灌浑了吧,你的队伍跑了人,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竟然提前没有察觉!限你一个月内必须连人带枪带马都给我追回来!”
实际上,色王爷也知道,这几人是跑进了老柳树筒林子。所以,过了些天也就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