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此话一出,他便摸清她的心思,便道:“母后放心,朕一定会在这国朝中,为柔卓挑选出最好的驸马,不会辱没柔卓的公主身份。”
太后道:“圣上做事哀家放心。你说最好的一定是国朝最好的,不会辱没柔卓身份。反倒是,眼下最好的,不一定是以后最好的,是柔卓心中最好的。”
圣上低头抿茶不言。太后道:“哀家知道圣上所做的每件事都有自己的考虑,哀家也鲜少插手。可柔卓,”太后顿了顿,“哀家最是知道那孩子的脾皮,一根筋,凡事都要如愿,一旦达不到她的要求,便哭闹不休,旁人怎么劝,怎么打也没用。圣上你是吃了她这软硬不吃的性子的苦的。几年前,朝堂中大臣举荐她去西复和亲,她死活不同意,又是绝食又是哭诉,摔了首饰器具,打了宫人,要不是我拦着,估计会跑到朝会上大闹。最后还是皇后深明大义,将靖荣嫁过去,才免了这场灾祸。”
圣上念及长女,难免动容:“母后,公主出嫁关乎天家颜面,这件事自然不能儿臣一个人说的算,须采纳考量百官奏意。但儿臣绝对会为皇妹寻一个好驸马,不让皇妹受委屈。”
太后叹气:“母后信你。可这委不委屈婚前如何看的出。只怕婚后,柔卓不服从管教,仍娇专任性,既不柔顺侍夫,又不孝敬公婆,搅得整个公主府鸡犬不宁,不仅委屈了驸马一家,还跌了天家的脸面。”
圣上忖度,太后又道:“附马特允尚公主,光耀门媚,必然不会声张。怕就怕在有些奸猾小人心术不正,故意将公主家事散播出去,让汴州人尽皆知。到时候,圣上所设的台谏官定然要将折子堆满圣上的极宁殿,又闹得朝野上下沸沸扬扬。这便是柔卓之过了!”
圣上道:“皇妹还小,等出嫁后,必会有所改变。”
太后道:“三岁看老,她现在便是这副气性,还能指望心愿破灭后,有所改观。只怕到时候她是破罐子破摔了。柔卓和柔仪不一样,她接受不了自己不喜欢的人与事,也学不会委屈求全。”
圣上胸口一痛,似乎被人重击一下。
太后道:“哀家听说,那周景是今年的新科状元,不仅学识了得,人生得也俊朗。柔卓甚是中意。”
圣上无奈道:“这周景……”
太后打断他的话,道:“圣上,哀家想起一件事来。前几日,信远侯写信来,说哀家的侄儿媳妇生了一对双胞胎。信远侯很高兴,想到自己雪鬓霜鬟,不堪趋使,便希望上书庙堂,乞身归野,尽享天伦之乐。便让哀家问问圣上的意思。”
圣上即道:“是朕疏忽了。竟忘了国舅年逾花甲,仍然身兼重职。国舅劳苦功高,为国朝立下汗马功劳,几十年来克己奉公,终日辛劳,实乃令朕动容!如今麟孙降世,国舅无心朝堂 ,只想含饴弄孙,颐养天年,肤何故不从!朕即下旨准信远侯告老还家,另赐金帛、谷粟,田舍、珠玉!”
太后淡淡看了他一眼,偏过头对身侧的集欢道:“到膳房取些茶点给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