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鑫带着书童住在国子监,每五天回来住一日。今儿属于突然回来,所以孟氏面对老祖宗的询问什么也不知。
片刻功夫,身着国子监学服的顾鑫便来了,向着顾青初和孟氏行礼问好。
“鑫儿的同窗呢?”顾青初见进来的只有顾鑫一人开口问道。
顾鑫不是个冒失的性子,他让同窗在外稍等,自己来将事情说一遍看老祖宗要不要见,然后再选择是否把人带进来。
今日国子监有赛马比赛,在国子监内不仅学习背书,还会上一些关于君子六艺的课,不一定要学精,但要懂得一些。
顾鑫虽说生活在边境,但因种种原因从未骑过马,这次赛马比赛他不参加,和其余不会骑马的同窗行马慢走,先从最开始学起。
意外发生在瞬间,两个学子打闹不小心摔落马下,其中一名手中的鞭子因惯性往下栽时甩了出去,打到了顾鑫的马,他的马惊了。
“……是晏大哥救了我,他来自临水城,过些时日便要回去……”
顾鑫口中讲述,他的这位同窗并未通过国子监的考试,是个旁听生。
对方十分崇拜宁良候,本来他能够在国子监旁听一个月,但因家中有事,过几日要离开了,他希望能在离开盛京时,见到从小到大敬仰的人。
若没有被搭救,马蹄之下的顾鑫必然会受伤,这是恩情顾鑫要还,听闻对方想见老祖宗,便将人领了回来。
晏大哥,临水城……
听顾鑫的描述,顾青初越听越耳熟。
“让他进来吧。”
随着纯白衣袍映入眼帘,顾青初确定了,这人就是晏召。在考场上偷吃东西不认真的态度,最后果然当了旁听生。
“晚辈晏召,来自临水城晏家,见过宁良候。”晏召非常正式且规矩的行着礼。
“晏公子不必多礼,承蒙晏公子出手帮助,鑫儿方能安然无恙。”顾青初压低了嗓子,听着便是上了年纪的女子。
孟氏和顾鑫俩人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老祖宗既然选择变声自然有她的道理,在母子二人心里,老祖宗做什么都是对的。
晏召是个自来熟的性格,除了前几句稳得住后面便恢复了本性,话痨一般滔滔不绝讲着他小时候所听宁良候的英勇事迹,心中对其的崇拜之情等等。
孟氏听到一半便和老祖宗说退下了,府中还有账本要看,顾鑫则是硬着头皮听着,谁让人是他带来的。
没想到在国子监成熟稳重的晏大哥,面对老祖宗是这么个性子。
顾青初没有露出任何不耐,甚至非常配合晏召的话,到关键之处还会嗯地应答着。
“……晚辈有个不情之请,宁良候可否给在下赐幅墨宝,我一定拿回去当传家宝供起来……”
顾青初的字画如今在盛京中卖得价格很高,一是她昏迷三十年,被炒成了绝迹,越转手越贵,第二则是因为她创造了独有的字体,秀气又不失庄重,许多闺秀都会临摹,近些年十分流行。
所以顾青初的字画,在文人墨客中非常受欢迎。
晏召提的要求很有分寸,没有捏着人情想要做什么,只是求副字画,这样一来算是将救命之恩不轻不重的划了去,让宁良候府不必对他多顾忌什么。
顾青初透过帷帽纱布仔细打量着晏召,对方言行与举止相互吻合,没有什么破绽的地方。
但顾青初的直觉告诉自己,晏召这个人没有那么简单,她的直觉很准,在战场上凭借直觉躲过了好几次致命袭击。
慢着,有一个不对劲儿的地方。
如晏召所说,自己是他这么多年来心中一直崇拜的英雄,若感情真如此充沛,他反应不该这样镇定。
即便对方表现出了好像很激动的模样,顾青初却觉得违和。激动的人思绪会有些乱,而晏召从头到尾的叙述没有一处不流利的地方。
如果她遇见多年来崇拜的人,第一面定然是紧张的,说话间做足了多少准备,也会有一句两句说不好的情况。
而晏召,对她说的话,就像是在心里演练千百次背过一样。
这个没有实质证据的主观猜测,可能是她想错了,但顾青初为此还是有了警惕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