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大哭着到马厩来看,但两个儿子的尸体已被移到宫外去了,没见着最后一面。
季孙行父闻听噩耗,知道是仲遂搞的鬼,却不敢声张,私下责问道:“你做事太毒辣了,我听了都不忍心。”
仲遂辩称:“这是嬴夫人所为,跟我无关。”
“晋国若来讨伐,你准备怎么办?”
“齐国宋国的事不就说明问题了吗?他们连即位许久的长君都杀,晋国都不声讨;何况我们这里只是死了两个孩子,又怎会来讨?”
季孙行父抚摸着嗣君之尸,痛哭失声。仲遂劝道:“为人臣的应当商议国家大事,怎么能像个女人般又知道哭?”
这时,叔孙得臣来找他哥哥叔仲彭生了。仲遂之所以要藏尸马粪里,怕的就是这个叔孙得臣,毕竟是兄弟俩嘛!谁知那得臣笑着说:“我哥哥死了也是位
(本章未完,请翻页)
忠臣,以死明志,你又何必避讳呢?”
仲遂见他果然不悲伤,这才让他去马厩掘出叔仲彭生的尸体来安葬了。如此行事,百官心中悚然,莫不唯唯。这便奉公子倭为国君,是为鲁宣公。
那文公夫人姜氏,一日痛失两子,不可谓不哀,但前头已有文姜与哀姜,又因为她之后自回娘家,国人便称呼她为出姜。自二子死于非命,出姜哀恸欲绝,几度昏死。那仲遂又为献媚于鲁宣公,提议尊敬嬴为夫人,百官皆贺。出姜在鲁宫无法安居,便决定归齐。
仲遂听说了,还假意前来挽留:“新君虽不是夫人所生,但您也是嫡母,自当孝养于您,何必寄居外家?”
出姜大骂:“你个逆贼!我母子未曾亏待于你,竟做此歹毒之事!如今还虚情假意来挽留我,呸!鬼神有知,必不宽宥你!”
既决定走了,出姜谁也不见,独独去向仍在鲁国寄居的母亲昭姬辞别。这母女二人,母亲是鲁国公主,嫁与齐昭公生世子舍,却死于齐商人之手;女儿是齐国公主,嫁与鲁文公生二子,皆死于非命。二人相见,抱头痛哭,各诉失子之痛,彼此感同身受。那情景,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出姜辞别母亲,一径出了宫门,行经街市,放声大哭,边哭边喊:“天哪,天哪!两个孩子有什么罪?我又有什么罪?那贼子仲遂丧尽天良,杀嫡立庶。如今我与国人永别,此生再不踏入鲁国一步!”
一路上,百姓们听闻女子尖利的呐喊声,多有泣下者。当日,鲁都中商人集体不做生意,以示对出姜的哀悯。
出姜回到齐国,依然日夜啼哭。齐惠公不想听这哭声,便另外筑了屋子让她出宫去住。最终,出姜在齐国终老。
那一声呐喊,如一道闪电,将人性深处的丑恶与阴暗明示于人。礼崩乐坏的东周,作为周礼法定继承人的嫡长子往往“怀璧其罪”,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一部东周史,就是无数母亲的血泪史。
窃钩者死,窃国者诸侯。此恨绵绵何时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