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酒呢?”
“我不喝酒。”
“果汁呢?”
莫尔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给这位无面骑士好脸色看,但他认为这样辜负对方的好意实在太不礼貌,于是他用最绅士的口吻,学着戴维那天生讨人喜欢的腔调回答,“那再好不过了。”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桩心愿没有了却,就回头看向笑得不尴不尬的卡米拉,说,“能麻烦你给我拿一杯龙桃果汁吗?我很想尝一尝。”
这回应让无面骑士喜出望外,她的笑容变得自然、灿烂起来,猛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小跑着出了会议室,看来是去找莫尔要求的龙桃汁了。
“怎么,莫尔,你对下属还满意吗?”看见这一幕,戴维交叉双手问道;总统一开口,场内的众议员纷纷噤声,没人愿意在总统发话时制造噪音,除了玛瑟琳:她不断用手指敲击着桌面,那默剧演员的妆容加上右手制造的有节奏的敲击声,令场内无人胆敢直视她那没有情感起伏的、煞白的脸。
“呃……怎么说呢?我到目前为止只和卡米拉相处了一小段时间,其余十四名无面骑士,我都只是见过面,不好评价。”对于总统出于礼貌的寒暄,莫尔不合时宜地选择了严肃回答,这叫在场的议员们一致认为此人在刁难总统。
但戴维不慌不忙地露出了遗憾的笑,“那真是太可惜了,我想,圣安泽的无面骑士都是值得结交的人呢,他们都很友善的,除了卡米拉——她是最难管的一名,除了利布撒尔,几乎没人能让她乖乖听话。”总统的话看似简单,但当穿着全套盔甲的利布撒尔拖着伤退走进会议室,坐在了戴维右手旁,莫尔明白,戴维在将话题转移至利布撒尔身上。
果然,戴维紧接着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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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右,关切地问道,“元帅,伤势要紧吗?”
耿直的利布撒尔不懂政治,他直接当着众议员的面答道,“蛮严重的,我的左腿严重冻伤,一时半会无法恢复,除非有合适的医师为我医治,否则我很可能失去这条腿。”元帅的耿直应该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对于这答复,总统体恤地点点头,说道,“尽管放心,这场会议一结束,你就带一队冰铸者前往龙眠湫,找程立果本人,医疗费由宁录那家伙承担。”
戴维口中的宁录不仅是税务部的总经理,而且是水镜的走私者领主,莫尔虽不了解此人的秉性,但从宁录的封号中,莫尔猜想此人必定是个善于为非作歹的家伙。
但实情却出乎他的预料,随着宁录的来到,众人的目光聚焦于他;这位走私者领主居然是一位光头,如果要莫尔形容,此人长得异常亲切,因为他的长相和列宁极为相似。
宁录同样穿着黑礼服,面挂难以察觉的微笑,慢步走进会议室,他先是向戴维点头致意,然后坐在了其左侧。
戴维难得皱起了眉头,“宁录?我刚刚才提到你,你不是不来了吗?”
宁录没有看总统的脸色,相反,他竖起右手的食指,对站在角落柜台旁、端着一盘鸡尾酒的某位从者指了指,要来一杯淡青色、杯口插着一片柑橘类水果的酒;他接过杯小酌一口,抿了抿嘴唇,方才侧眼看了看戴维,答道,“我的答复,难道会属于我吗?”
……
序号为859的文献:
格林已经不耐烦了。
他的部下们端着那些喜欢嬉闹的猫,已然在棚屋外干等了两个小时;现在是椋鸟时,如果卡特列再不现身,他就打算带着部队撤离此处。无论如何,在水镜境内长期潜伏不是一件易事,何况镜湖市距离月堡实在太近,他不想引来那个好管闲事的英雄领主;如果有得选,格林最不想对上的人,除了利布撒尔元帅,就是那个身为无名者的英雄领主。
终于,在格林即将丧尽耐心时,他所坐沙发前的坩埚内,那些普蓝色的液体旋转了起来,逐渐膨胀,最终化成瓶装,恶魔从坩埚中站起;它的棚屋小而干燥,沙发、茶几都是油乎乎的,没有一件陈设不是橘黄色,谁能想到这别致的居所居然属于线性流体恶魔——俗称水魔——的卡特列?
恶魔头戴着一顶别致的头盔,那头盔亮晶晶的,似乎是由坚冰雕成,但实际上,那头盔不过是玻璃制品;其盔甲同样是透明的,上面染着各色的油漆纹路,另外挂有千奇百怪的挂饰,从鲜艳的橙花花瓣到干瘪的绿色甲壳虫,应有尽有。
透明的盔甲下方赫然是一具骷髅,骷髅头部的左眼窝内附着有唯一一块肌肉,这淡红色的肌肉已然松散开裂,离坏死不远了,但仍顽固地连接着一颗有着淡蓝色眸子的眼球,眼球好奇地盯着格林,骷髅头咧开牙缝,好像在笑,只不过笑容瘆人罢了。
“异教徒,你来找我,何事?”水魔的声音又响又尖,让棚屋外的听众们极不舒服,但格林对此毫无反应。
格林靠着沙发,活动活动手腕,随后用双手握住大腿上放着的刀鞘,回答,“明知故问,我要和你做一笔生意。”
“哦?我很感兴趣。”
“那我就直说了,”格林拔出刀来,“大蚊”灰暗的刀刃早已没有它舔血时的生机,现在的它不过是一把庸碌的刀,“克利特封了我法宝上的雕纹,恶魔的法术,我解不开;正是如此,我想让你帮我解开这刀上的封印,价码由你来开。”
卡特列走出坩埚,坐在了另一把油腻的沙发上,它的独眼上下晃了晃,最终点了点骷髅头,“好的,我答应你,但你得等我一会儿。”
格林没有异议。
卡特列摇了摇它那骨头架子,盔甲和骨骼撞击,发出不那么悦耳的响声,它快步走向一个带雕花玻璃窗的木柜,拉开柜门,从中取出一台座机电话。
这部“电话”被漆成了亮红色,除了一部听筒和底座外,它既没有键盘,也没有转轮,甚至没有任何按钮,可见它并非一部普通的座机电话,而是某种神秘的道具,否则它也不配出现在这种场合、出现在恶魔的怀中。
恶魔抄起听筒,背对着格林讲着些什么。它对听筒讲的话,异教徒一句也听不见,只有最后那一阵温文尔雅的笑声,格外清晰,格外刺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