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当即站了起来,走到中间大道,跪了下去齐声喝道。
“有罪?你们的确都有罪,其罪当诛。”
“黄淮两岸大堤,刚刚修缮完毕,朝廷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这才多久就决堤了?”
嬴政说完,狠狠拍了一下面前的木案,发出一声沉重的轰鸣之声。
桌案上的东西,不少都被震落在地,发出磕磕碰碰响动。
跪在下面的文武群臣,看着陛下大发雷霆,一个个颤颤巍巍,肝胆俱裂。
不少人的额头布满了汗珠,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湿。
“治粟內史尧贾何在?”
嬴政冷漠的看着下方跪着的文武群臣,直接喝道。
“臣在。”
治粟內史身为九卿之一,总揽天下钱粮之要职。
听到陛下喊自己,尧贾直接跪着一路上前去,神色慌乱道。
“你负责天下钱粮,掌管国库多年,准备如何赈灾?”
嬴政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治粟內史尧贾,询问道。
“陛下,帝国连年征战,浩大工程从不间断,国库亏库,实在无钱粮可赈灾了啊!”
治粟內史尧贾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叫苦不已道。
“六国之财尽归大秦,天下之富皆入国库。大秦斗米不过五钱,工程虽巨,可耗费甚少。匠资虽广,却多为徭役。土木虽重,俱赋予刑徒。”
“你来告诉朕?国库中的钱粮都用到哪里去了?”
嬴政的声音冰寒刺骨,让人如堕冰窖。
“陛下,国库每一笔开支都有账本详细记录……”
治粟內史尧贾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嬴政从桌案上,捧起一摞竹简,直接扔在了治粟內史尧贾的面前,大声喝道:“这就是你的账本?”
“回陛下,正是。”
治粟內史尧贾看了看面前地上的账本,用力点了点头道。
“朕且问你,万人每日所需口粮几何?”
嬴政虽然表面不动声色,神色古井无波,但却给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直观感受。
“回陛下,一百石粮足矣。”
治粟內史尧贾心中叫苦不已,到了此时,他已然明白,自己要完了。
“朕再问你,依大秦律工匠每日工钱几何?”
嬴政板着面孔,继续质问道。
“回陛下,不得超出五十钱。”
治粟內史尧贾一张老脸,再也无法保持镇定,露出一丝慌乱之色。
“朕最后一次问你,国库钱到哪去了?”
嬴政见差不多了,爆喝一声道。
“陛下,臣罪该万死。”
治粟內史尧贾直接瘫坐在地,满脸颓废之色道。
“尔等位极人臣,高官厚禄,朕自问待尔等不薄?”
嬴政目光扫视下方跪着的众臣,字字珠玑,厉声问道。
“陛下天恩浩荡,臣等感激涕零。”
所有人全都异口同声道。
“你官拜九卿,爵领关内侯,岁入二千石,一人之尊崇,满族受益之。”
嬴政再次把目光投向治粟內史尧贾,一副心痛不已的样子道。
“陛下,臣知罪,知罪啊!”
治粟內史尧贾连滚带爬,再次上前几分,不断磕头求饶道。
“铁鹰卫何在?”
嬴政大喝一声。
当即殿外走进来四名威风凛凛的甲士,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陛下。”
“治粟內史尧贾,枉顾君恩,欺君罔上,贪赃枉法,罪不可赦。敕令剥去官服,夺职削爵,抄家灭族,以正国法。”
嬴政挥了挥手,神色冷漠道。
“喏。”
四名甲士,当即上前,直接剥去治粟內史尧贾的朝服,然后驾着他便向殿外走去。
治粟內史尧贾一颗心彻底跌入谷底,拼命挣扎。
可他已是腐朽之身,哪里是四名甲士的对手,根本动弹不得分毫。
事已至此,他哪里还能管那么多。
陛下斥责自己至今,也不见有人上前求情。
他的内心已经彻底绝望了,陛下就连审问自己的意思都没有。
这根本不给自己半分机会啊!
“陛下,臣举证揭发,臣要检举……”
治粟內史尧贾慌乱无比,眼见就要被四名甲士押大殿之外,连忙开口道。
依大秦律,检举可减罪!
嬴政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之色,对着四名甲士道:“放开他,暂且退下。”
“喏。”
四名甲士放开了手中的尧贾,再次对着嬴政一拜,然后便退出了大殿。
“陛下,臣若检举,可否减罪?”
尧贾从大殿门口一路跪到大殿之下,神色苦苦哀求道。
嬴政撇了他一眼,沉声道:“若有实证,虽功不抵过,国法无情。但朕可法外开恩,为你尧家留一缕香火延续。若敢信口雌黄,随意攀咬,朕保证大秦再无尧氏之人。”
尧贾忍不住打个寒颤,陛下之意,是自己若继续冥顽不灵,便要诛氏。
“陛下,罪臣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再次欺君。”
尧贾低着头,有些惶恐道。
“说吧!朕听着,满朝文武大臣也在听着。”
嬴政话语颇有些不耐道。
“陛下,臣这里有一份名单,皆是这些年来行贿或受贿于罪臣的朝臣名单,上呈陛下御览。”
尧贾做了多年治栗內史,自然不傻,这一刻早已准备了不知多少年,没想到终究还是用到了。
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本新发型的纸张制作的名册,双手高高举起。
看着这一幕,不少人心中暗暗打鼓,脸色难看无比。
嬴政高高在上,将众人的神色自然尽收眼底。
符玺令事黎晰立刻走了下去,接过尧贾手中的名册,呈给了陛下。
嬴政拿过名册,仔细观阅一番,越看脸色越加难看。
信宫大殿之中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几乎屏气凝神,低着头,惴惴不安。
更有不少人,心中默默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