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家务劳动是事业进步的绊脚石啊。
说起来,杜襄儿倒是也曾思考过凭借一己之力重获圣宠离开此处的可能性。
然而,第一,她不是什么大美女,原主的长相身材也仅仅可以用清秀端正来描述,满足不了倾国倾城的颜狗硬性指标;
第二在她为数不多的记忆中,想不起来当今皇上长得什么模样,究竟是人是狗,跟开盲盒一样地赌运气,开错了还不能七天无理由退货,只能含泪自我消化;
第三,杜襄儿试图回忆原主的曾经,实在记不得是出于什么理由被打入冷宫了……
万一是家族起兵谋反株连九族的大罪,皇帝可能为了留她一条小命,将她打入冷宫,天长日久将她抛诸脑后,她还非得试图唤起对方的记忆,这不是上赶着找死么?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杜襄儿作为最后一个进入冷宫的倒霉蛋儿,既来之,则安之。
谁成想,这一待,便是稳如磐石,安如泰山了。
王嬷嬷掀帘进来时,杜襄儿正对着一本《北燕列国志》发愣,不由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台:
“杜小主?”
杜襄儿回过神来,笑容满面地掩了书,“王嬷嬷,今天又有家书么?您可真是好福气,总有家人时时刻刻惦记着。”
“哎呦,杜小主,您可真是折煞老奴了,多半是我那小孙子又淘气了,儿子媳妇找我诉苦呢!”看似抱怨,王嬷嬷脸上却是藏不住的喜悦,条条皱纹绽开,满眼期待地拿出书信递给杜襄儿。
杜襄儿恭维几句“王嬷嬷您就是有儿孙满堂的好福气”,就着油灯,轻车熟路打开了信封。
自她穿越到这里,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月。两个月的时间,杜襄儿通过种种途径了解北燕的语言文字,好在高中语文学得还算扎实,读文章基本不成问题,又根据幽磐所为数不多的书籍熟悉了北燕的燕体书写。
秉承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传统愚昧教育,宫里大多数人仍是目不识丁的状态。见她能够识文断字,张王两位嬷嬷及赵钱孙李周吴六位室友便时而对她施些小恩小惠,拜托她帮忙读写家书。
原也是熟能生巧的目的,杜襄儿每次便都应承下来,久而久之,长明的灯油火石、批量的笔墨信纸、话本典籍堆了不少,塞满了她狭窄的柜子,倒是让她颇感意外。
事实证明,知识,就是力量。
“……今日娘在宫中是否康健?儿子一切安好,菱菱近期爱食酸梅,又呕吐不止,前去瞧了郎中,才知道肚子里又有您的乖孙儿了!”
“好,好!”王嬷嬷的笑容更灿烂了些:“乖孙儿我可不缺,就盼着来个孙女,瞧瞧小时候的菱菱有多水灵!”
杜襄儿附和着笑笑,将信递还至王嬷嬷手中。
王嬷嬷嘴上念叨着,满面春风地离开了屋子。
说起来也是惹人羡慕,王嬷嬷的儿子邹路自小在京郊的博观书院念书,据说一表人才,性情极好,在书院亦有学富五车之名。然而坚持不肯娶妻,是远近闻名的铁杆单身汉。
直到四年前,二十一岁的邹路中了解元,第一件事便是回家拜托母亲王嬷嬷求娶书院同窗湛飞白的表妹夏菱菱,说是自己从十岁那年,便对六岁的菱菱一见倾心,严格意义上,也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湛飞白是当朝宰辅湛晟的幼子,素来体弱多病,读书习字也只能用“平平“二字形容。由于悲惨的病秧子体质,十天里有八天,不是在看郎中,就是在看郎中的路上,因而不得不修身养性,深居简出。母亲夏氏虽是湛晟的第二任填房,夏家兄长也只是博观书院的山长,但当年也是十里红妆,明媒正娶,抬举整个夏家鸡犬升天。
有了湛家这层关系,夏菱菱自小便是个天真烂漫的性子,人也生得钟灵毓秀,格外讨人喜爱。年方及笄,说亲的人就踏破了夏家的门楣。哪知夏菱菱在幼年尚且不通情爱之时,一颗芳心便系在了邹路身上。一对小儿女心心相印,互相暗恋了近十年,最后还是邹路率先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成功让整个博观书院的吃瓜群众化身柠檬精。
邹父曾官至翰林学士,无奈天妒英才,英年早逝。邹家日常开支,多半是王嬷嬷在宫中的俸禄支撑,最多只能算小康之家。邹路虽然争气,却也无法在短期之内,将满腹的经世致用变现成白花花的银钱。
门不当户不对,加上夏家的百般刁难,当年的邹路为了迎娶夏菱菱,当真是费了好一番力气,终于抱得美人归的。当然,其中大概少不了湛飞白明里暗里的穿针引线。
如今,邹氏夫妇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小日子过得幸福美满,有个可爱的儿子,甚至还有二胎了,婆婆还这般通情达理重女轻男,你就说气人不气人?
万年单身狗杜襄儿日常羡慕嫉妒恨,别人的爱情故事,叫童话,而自己的爱情故事,估计——得等到神话了。
尽管自己目前身在冷宫,梦想还是要有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