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品茗大会没多久后,云舒阁传出了舒妃有孕的消息。
傅太后自然眉开眼笑,又是大张旗鼓地送衣服送补品,又是晋升舒妃的位分为舒贵妃。
与之相反,燕惠帝却反应平平,一点初为人父的喜悦都不曾有。甚至自那以后,燕惠帝再也没踏入云舒阁半步。
燕惠帝这是被他亲娘阴了一手,由此对后宫产生留下心理阴影了吧?
当然,宠冠后宫郑潇潇绝不认输,听闻舒贵妃有孕的当晚,燕惠帝便马不停蹄地去了青丝宫。
瞧瞧人家这茶艺,这才是品茗大会的真正王者。
杜襄儿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自动捣衣机的转盘,这看似风平浪静的日子,不知背后藏着多少波诡云谲啊。
大概被舒贵妃猝不及防的怀孕打乱了步伐,据湛飞白方面可靠的小道消息,燕惠帝近期再未提及过郑漪漪这号人物。
好说歹说,杜襄儿还是把腾蛇玉佩还给了郑漪漪,可不知怎的,就出现在季旺的腰间。
杜襄儿哑然失笑,郑漪漪这丫头,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红杏出墙的伟大理想么?
季旺升了云舒阁的一等掌事太监,成了舒贵妃跟前的红人,每天为舒贵妃这一胎忙得脚不沾地,简直比孩子的亲爹还事必躬亲。
至于湛飞白……
那个意料之外的吻,二人默契不提。湛飞白近来很忙,只有在执行任务的间隙,才会见缝插针死皮赖脸地找她闲话两句。
对此,杜襄儿并不十分在意,只是每每看到远处高高矗立的建筑物时,战栗与轻蔑两种情绪的藤蔓,会交织着呼啸,密密麻麻挤满她的心房。
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要被住在那里的那个人当做提线木偶,生杀予夺,为所欲为?
她没有拯救苍生那么伟大的理想,只想保护好身边的人罢了。
肃王府内,肃王正在书房焦急地踱来踱去。
“先生,您不是说漪嫔对皇上无足轻重么?”肃王有些不耐烦,“或者说,那穗阳玉的香气,是您弄错了?”
他的对面,一袭白袍的老者手执一枚黑棋,正是他最信赖的谋士白术。
“殿下,那穗阳玉的气味如茗似桂,是南越当地特有的玉种,除了那位漪嫔娘娘,再无其他可能。”白术泰然自若地向棋盘的白方攻入一子,转而思索黑方的破解之道。
见他不紧不慢地左右博弈,肃王眉头皱了皱:“就算是穗阳玉,也可能是其他人购买的……”
“除了他郑蠡的孙女,这京城恐怕再无任何一位千金,会有如此独特的见地。”白术曾跟随郑蠡十年,不仅将商海巨擘郑蠡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学了七八分,更对郑家之事了如指掌。
且那位年幼的孙小姐缠着郑蠡要买腾蛇玉佩时,他正是郑蠡身边,那个不知名的小厮。
在王府的墙边闻到如茗似桂的味道时,不必多想,便是那熟悉的郑家孙小姐的气息。
郑蠡……
“先生,既然确定是那郑家的漪嫔对我肃王府不请自来,那就更不能让她多留在宫中了。”
肃王有些焦躁,万一那郑漪漪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甚至将自己在肃王府的所见所闻告知了燕惠帝……然而看到白术一副胸有成竹的淡然,肃王也只能耐着性子问道:“先生可有妙计,能让陛下将漪嫔送入我府?”
白术掣住一枚黑棋。尽管如今的他如日中天,穿梭于肃王、南越、西戎之间而立于不败之地,郑蠡其人,却是他心中始终无法翻越的山。
郑蠡死得太早,无法再与之一较高下。然而郑蠡的后人——又是否具有,与他对擂的资格呢?
正如棋局扑朔迷离,究竟是黑方步步为营,还是白方后来居上呢?
弃了棋盘,白术拈了拈胡须,道:“殿下,老臣有一计,或许可解当前困局。”
“先生请讲。”
翌日,肃王早朝过后,特意请旨燕惠帝,称有要事禀报,自请去阳明殿。
“陛下,这是老臣寻遍天下,才觅到的珍藏十年的沉水香。“
肃王将怀中的沉水香递给李伥,李伥不敢多言,恭敬地将香包呈到御安前。燕惠帝轻嗅两下,发觉果然沁人心脾。
“王叔有心了。“
“陛下,臣听闻南越使臣不日将会抵达京城,同行的还有南越的云朔郡主,意有与北燕结秦晋之好。“肃王品了一口李伥递上的龙井,“陛下对此,是否有所打算?“
“王叔此言,是在提醒朕,心中有了人选?“南越与北燕边境时有龃龉,若能止戈,保得南境人民休养生息,也算是一件好事。